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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卢行金灿灿的腰牌在身,二人优先于各色杂人,通过禁卫和锦卫重重把关,顺着京字号大街直奔督都府。
沿街行人低首脚匆,看在夹谷究眼里,似那高压下的意志萎靡,这也不言而喻,至从宦官专权,大明朝的子民不都活在这高压统治之下么,人言可畏这四个字被充分的解释了,墙有孔,床有洞,谁的话都蛮不过一天两天。再想来,若不是大明历代忠贞之士前仆后继,怕是朱家早就灰飞烟灭了。
马儿的嘶鸣声使夹谷究思绪飘回,他抬头看了看前面横巷拐出的队仗,微微一怔,只听卢行默默拍马上来,悄声道:“是新贵严家的队伍。”
“严嵩?”夹谷究愕然道。
卢行扯了扯马头,点头道:“大督统还是谨慎为妙,至从刘瑾被凌迟后,这严嵩便顺势爬了起来,而且颇受皇上的宠信。”
夹谷究嗯了一声,再看那队仗五五对开,前头有东厂的锦卫开道,中有严家嫡系高手护卫,后有禁军骑兵断后,而中间的花羚大轿,却多了黄龙纹布。夹谷究心内暗叹道:君不君,臣不臣,朱家真的要完了吗
正当严队过了大半之时,只听“嘭”地一声巨响!众人蓦地寻声望去!只见十字街脚的一幢五层酒楼的楼顶!一顶石碾猛地向大轿砸来!再见开路的锦卫之中!倏地冲出二人!手中春绣纹中的官刀“哗”地抽出!腾身临近石碾!两刀暗含玄劲一劈一斩!竟将那石碾切成四块!向四个方向弹去!紧接着一声大喝!一个和尚从楼顶挥着方便铲急劈而下!口中大吼道:“严狗贼!拿命来!”
那两名锦卫冷含着脸!双刀有序地接去!只见三人在半空中闪过!那和尚脚尖点地!微一运力再叫嚣着迎轿杀去!而那两名锦卫却“嘭嘭”两声!在空中四分五裂地血肉横飞!足可见这野和尚的霸道功力!
夹谷究暗叫好身手,一勒马缰和卢行向后退去,因那和尚的铲子与锦卫之众相交的一刹!周遭空气像被吸干了一般!形成奈人断息的真空!在这真空下,重力等于平时的三倍,如果靠得太近,夹谷究和卢行还好些,可怜胯下的马就要被压成肉过了!
野和尚的功夫没叫夹谷究失望,一路切菜般劈飞众锦卫!临近大轿时,他轮过方便铲,一竖铲头!哇呀呀地直刺轿内!那护在左右的嫡系高手却视而不见!猛地向后退至禁军骑兵队中!夹谷究看罢暗叫不好!这摆明是个圈套!果然!那野和尚也观得一二,右脚猛戳石板地!大吼一声改刺为横切!“啪”地一声!将大轿拍个木屑飞溅!与此同时!咏文谫康氐鲆蝗耍侨嗽竟蜕械耐范ィn材羌涑疗渫蜕械谋澈螅偌浜18由粒员澈舐挚盏木粤a肯虑泄蜕械暮笱?br> 时间,仿佛在一瞬间停止了
就连夹谷究也忘了吞口吐沫,那野和尚想转过身看看杀他的人,转过的,却是他的上半身,接着上身“哧”着血滑落下去,横腰两半地毙命当街!
杀他的人,是个高竖辫的瘦高男人,穿着一身淡绿色敞胸的武士服,左腰间别着一长一短两把战刀。他抹了抹溅在脸上的血,眼尾一扫周围,立时接上了夹谷究的眼睛。夹谷究面无颜色,心内却震撼连连,尤其看着这男人的眼睛,有种不苟人间的绝对残酷,就像他的脸,苍白的肤色和新抹的血水,形成强烈的对比。
卢行凑过身,淡淡道:“他是日本人,叫小早川利珩,是代表日本毛利家来我国通商的遣使,现寄居在严大人家,听说严嵩吃了不少回犒,虽然表面不说,但还是得到皇上默许的了,谁让严大人除掉刘瑾有功了呢,哼”夹谷究听出卢行的不满,想来这汉子倒忧国忧民呢,随即轻笑道:“一丘之貉,真的不假。”
说完,那对丈外的小早川利珩盯着他的眼睛松了松,翘起嘴角笑了笑,收回长刀,转身向骑兵队中走去。夹谷究暗暗记下他走路的深浅,玄罢一勒马缰,道:“我们走。”
进了督都府,自有下人牵过二骑,而在他们眼中,则多了一丝对夹谷究的思念和尊崇,尤其几个为庭院剪枝的侍女,均不停地偷偷看着夹谷究,想来,真是很久未见这生不生死不死的大当家了。
他学足夹谷究生前的习惯,一边挽着袖子一边大踏步走近迎宾堂,大字型坐在主座,这时有侍女端上燕涎汤,他想起档案所说,忙起身接过一口吞下,一抹嘴巴,赞道:“哈,赵妈煮的汤该当御用的。”
那端汤的侍女抿嘴一笑,道:“赵妈特意准备的,她还怕”侍女没说完,却又哽噎起来。夹谷究心内一叹,摇头道:“吉人天相,自不用伤心。”侍女一做福,点了点头下去了。
夹谷究看着她退去的身影,再叹了口气,玄又听到卢行的脚步声,忙整了整脸容,只见卢行进来抱拳道:“今早,大学士刘健刘大人差人来,说大督统回来,请到一合福酒楼走一遭。”
夹谷究心内大喜,他在来京的路上就一直惦记这位必然接触的人,一是由于他要在三人众得知他未死之前迅速控制京师局部党人,二是在刘健身上找到得见皇上的一寸机会。
他表面不露声色,问道:“还有何说?”
卢行脸上微凝,沉声道:“得知大督统生还后,本是在刘健党的保护下保密的,可是在前天,兴献王得到风声,也密请差人,说是大督统年来波折堪繁,特寻了京师有名的戏班子,请大督统得赏。”
“兴献王?”夹谷究微微一怔。这兴献王来头可不小,他是宪宗之孙、孝宗之弟,同时也是当今天子武宗的堂弟,此子幼时聪敏,其生父兴王朱祐杬亲授书史,通孝经、大学及修身齐家治国之道,重礼节,遇事有主见,是朱家一员优秀良才。可如今倒让他困惑的是,一向低调的兴献王为何要宴请他呢?
卢行干咳一声,续道:“不仅是兴献王,刚才所说的严大人也想博大督统一宴,也是定在一合福”
夹谷究一听严嵩之名,立时想到小早川利珩的眼睛,自顾哼笑一气道:“倒是热闹的紧,卢行,你一提到严大人,就语带不敬,或是一语带过,过是支言难语,这没有别人,你放心道来。”
卢行怔道:“大督统!我”
夹谷究一挥手,道:“何时你卢老虎这等婆婆妈妈!说!”夹谷究这般说是想到档案中形容卢行的一段话,这汉子自幼跟随夹谷究的父亲南征北战,在战场上如同一头猛虎,曾有四天四夜不眠不休连续作战,斩杀千众的记录,而他脸上那道深疤就是那役留下的。
卢行瞪着老虎眼睛,那眼泪打着圈愣掉不下来,他深含着气委哽地“噗嗵”一声跪了下去!双膝直磕碎了石板!夹谷究一愣!只听卢行道:“大督统!属下跟了两代夹谷家!知道官场的残酷!宁愿战死也不愿在官场气死!您也知道,刘瑾在权时纠结八虎乐搞豹房!可那豹房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是专供他们奸**子的魔窟!不论宫中丽妃还是侍女,不论民间的女子还是粉院的红头,到了豹房有几个能站着出来的!就算如此,谁都别着脑袋在裤腰袋里,谁也不敢说声这它妈的错了!如今!刘瑾凌迟,倒大快人心!可是剩余的党虐仍在以皇上的名义开设豹房!不同的是,刘瑾去了,江彬来了!而这江彬正是八虎的余孽!先不说江彬如何淫威,单是严嵩!为了取悦皇上和江彬,便大肆掠猎女子送至豹房!而!而!而我的妹子卢姬也在月前被掳了去!我!我它妈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堂前窒息险些令夹谷究喘不上气来,对,那个卢姬也是夹谷究生前最疼爱的妹子,他望着卢行颤抖的身体,忽然一句话都说不上来,他开始明白自己有些天真了,似乎在这一刻,终合了种种,再不是他最初所设想的了,就像现在,他竟没有能力为卢行说一句话
卢行缓缓站起,深呼了口气,也抹了把眼泪,蓦地苦笑道:“属下无理,说了这些无聊的话,哦!这是刘大人的密札。”说完从怀中掏出一封烫红纸件,放在案桌上,接道:“还有,属下这便领人去接夫人,大督统请放心。”
夹谷究轻轻点了点头,玄又望着卢行离去的背影,竟罕有的陀下身子,无力地向椅背靠去
“似乎更复杂了呢”他喃喃道
第十九话 处处高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