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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九抿唇目不斜视, 塑料叉子撩起闻之则香,食之无味的泡面。一本正经的开吃。
坐在他身侧的小山亦是如此,小脸绷得紧紧的吸溜着泡面。
坐在主位上的陆修珏眉眼含笑,十指修长, 端着碧绿色的饭碗、拿着浅色筷子。筷子正夹了一片炒得金黄多汁的瘦肉放进碗里, 然后抵着碗沿不动了。
他抬头问小山:“小朋友,吃菜吗?”
小山偷偷瞥了一眼茅九, 没说话。
茅九面不改色:“小山,别跟怪叔叔说话。”
怪……叔叔?
陆修珏唇边笑意加深:“小九——”
“非亲非故,请连名带姓的叫。”
“茅九是吧。咳, 来者是客, 别客气, 吃吧。不收钱, 当是我请你们的……洗尘宴。”陆修珏抖着唇,憋笑:“活了这么多年大概没吃过什么好吃的,味觉都被毒化得异于常人……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口误, 啊, 口误。”
陆修珏不说话了, 看着茅九那眼神,充满了同情, 跟看着一个饥荒了十几年的孩子一样慈爱的目光——
贼!特!么!贱!
茅九却面不改色, 淡定自如。毕竟在这短短半个小时内, 陆六少已经口误了不下五次。早习惯了, 不习惯也打不过。
“陆先生,食不言寝不语。”
“来者是客,你们头天来就不必太拘束。来来,吃吧。”
茅九瞥了一眼陆修珏前面几碟子颜色样式漂亮,味道还很美味的菜,那是陆修珏自己做的。这的确出乎意料,不过再怎么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其性格之恶劣,绝非良配。
“陆先生当真热情,不如水电减半。”
“免谈。”
茅九抬眸,陆修珏温和的笑:“说什么傻话呢。”
‘啪’的一声,茅九掰折了塑料叉子,狠狠的用力的拍在桌面上。深呼吸口气,转头说道:“盛情难却,茅九恭敬不如从命。”
说完,茅九就在陆修珏目瞪口呆之下端起他面前好几叠菜统统拨到了自己和小山面前的盘子里,“小山,我们得谢谢陆先生的慷慨。”
小山:“谢谢陆先生。”
陆六少默默无语的看了一眼全都空空如也的盘子,埋头拨弄米饭安静的吃起来。
原来惹毛了会这种反应啊。还……挺可爱的。
夜深了,窗外天无星子,一轮圆月高挂夜空。
万籁寂静。
茅九从房间里出来,晚上的时候因为被陆修珏气到,一怒之下硬是吃了很多导致肚子到现在都有些胀,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此刻便下楼来走走,消消食。绕着客厅走了有十来圈后觉得有些急,便去卫生间解决了一下。洗完手后走出来,刚走到楼梯口便听到陆修珏的声音。
那声音……听着有些怪。
不是不好听,相反,是好听得过了头。低哑温柔,如浸了水般柔软,又似是静置在空旷的大厅里的大提琴,指尖轻拨弄,‘嗡’的铮鸣之音。话音里还充满了亲近和宠溺,显然陆修珏和那通话之人极为亲密。
茅九抿唇,向后退了一步。细微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中响起,立即引来了陆修珏的警觉。
“谁?出来!”
茅九垂眸看着自己的影子,周围布满了较为昏暗柔和的灯光。客厅里有白炽灯,也有套了灯罩贴了暗膜的灯。深夜了,打开的便是光亮较为柔和的灯。但视物是没有问题的,望过去一目了然。
陆修珏绕过楼梯,充满警惕。
听脚步声就要绕过来了,茅九叹口气走出去,正面对上走过来的陆修珏。
“陆先生,是我——”
剩下的话如脆枝条遇到钢刀猛然从中间被铡断,哽在了喉咙口。
陆修珏瞧见茅九跟看见了什么恐怖生物的诡异扭曲神情,有些疑惑。迟疑的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然后非常迅速的黑脸。猛然抬头死死的盯着茅九,目露凶光。
明明咬牙切齿恨不得毁尸灭迹还要强壮云淡风轻:“这么晚了还没睡?”
茅九轻风似的声音:“没呢。”
陆修珏沉默半晌,又云淡风轻的问:“这么晚了还没睡?”
茅九神色梦幻:“肚子有点儿胀,想多走走。”
陆修珏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磨牙声了,他再次问:“这么晚了还没睡?”
“……消食完了,我去睡了。晚安,陆先生。”
陆修珏神色稍缓,总算是听得懂人话了。
茅九带着梦幻般的神色,脚步轻飘飘的飘上楼,左脚踩到第八阶台阶,右脚踩在第七阶的时候忽然侧身对着陆修珏说道:“陆先生,其实你很可爱。”
末了上上下下扫视了陆修珏一遍,很肯定的点头,称赞:“你真可爱。”
陆六少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中蹦出来:“谢、谢!”
茅九点点头,一副‘不用谢,你真的很可爱’的表情上楼回房。
陆六少在下面静默了几秒,突然一个大踏步几秒钟就上了二楼悄无声息的跑到茅九的房间,贴着门板偷偷听里面的动静。
茅九稳重的上楼,稳重的进房关门,然后放声大笑。
小山都被吵醒了,起来看见茅九捂着肚子狂笑倒地的样子还以为他中邪了,吓得他赶紧问:“九哥,您没事儿吧?”
茅九摇头,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没……没事儿……”
面子里子全都丢光了的陆六少火急火燎的跑回房,开门关门愤怒的跳上大床严肃的抗议,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
“妈妈!您别再寄奇怪的衣服来了,我再也不会穿了!”
平板电脑中shì pín通讯正在另一个半球的陆夫人完全无视了幺儿的抗议,反正这话幺儿从小抗议到大,每次她掉两三滴眼泪就能让他妥协。
陆夫人问:“刚刚那个人是谁?怎么会在你的公寓里?你不是说过能住进你那公寓的必须得是你未来妻子吗?幺儿,跟妈说说妈的儿媳妇。”
陆修珏黑脸:“就那种货色当得起您儿媳妇吗?妈,您别乱说。他就是一无关要紧的人。”
陆夫人当儿子是口是心非,她的儿子她能不知道是什么心思吗?要真的讨厌还能让人住进去他那私人公寓?别说住进去了,就是让人在眼前晃荡都不行。
这会儿人能把她的幺儿惹得恼羞成怒还不舍得吼一声,不是真爱难道是盖被子纯聊天的友情?呵呵,反正她是不信的。
陆夫人就呵呵的笑了好一会儿,然后说道:“他真是可爱。”
可爱?一块木头加冰山混合体叫可爱?
陆修珏呵呵冷笑:“妈,别转移话题。以后不要再寄各种乱七八糟奇奇怪怪的衣服,我是再也不会穿了!”
虽然每次都挨不住母亲大人恳切的请求穿那种羞耻度爆表的奇怪装束,但是好歹每次都是在只有他一个人的公寓里穿,没人看见。现在住进人,还被看见了。
有那么一瞬间,陆修珏真的起了shā rén灭口的心思。
所以他真的非常不欢迎外人住进来啊!
陆夫人露出伤心欲绝的表情:“你长大了……居然叫我妈!”
陆修珏无力:“……妈妈,这不是重点。”
陆夫人:“我当然知道——刚刚那个可爱的小娃,你的小男朋友他叫什么?”
陆修珏:“……”
第二天,陆修珏自己弄了土司和咖啡,放在餐桌上。刚坐上,门口便有人走过来。抬头,是茅九。一看见对方,他就想起昨晚上的尴尬,一张俊脸顿时一僵。
茅九刚从小区外头回来,手里还提着一袋子油条烧饼和豆浆。一瞧见陆修珏淡然冷静的模样……他就忍不住想笑。
把早餐放在桌上,茅九问陆修珏:“吃吗?我买多了点儿。”
陆修珏瞥了一眼茅九,无事献殷勤。
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答非所问:“大清早的,你就跑到小区外面买这些?”
茅九应了一声,“顺道跑跑。在村里得大清早起来巡逻,保证村民财产不受损失和侵害。习惯了。”
陆修珏对他说的这些没太大兴趣,只是有些讶异茅九会跑挺远的买早餐。他住的这片公寓大楼虽然位于市中心,可是因为地段好、风水好,千金难求。
这片公寓隶属陆氏旗下房地产公司开发的项目之一,陆氏很看重安保和环境。所以即使位于市中心,这片儿还是很安静,小区下面有超市、餐厅等,却没有无证经营的小商贩。小区外头要走挺长一段路才能看到无证小商贩。
不是他要提到无证小商贩这些,而是他猜测茅九的早餐大概就是在街道小推车那儿买的,都是无证商贩经营的生意,便宜。
这儿的公寓走的是高端优雅路线,主要针对的消费人群属于中上阶层的人们。所以下面的餐厅大多是连锁或者高档餐厅,卖的挺贵。
茅九大概是不会花这份冤枉钱了。
茅九说道:“陆先生也挺早起的。”
起的比他还早,天光大亮,修炼完毕也才六点出会儿,他走出来经过一间房的时候听见里面传来哑重的声音。那声音像是拳击时打在沙袋上的声音。
联想一下,公寓里除了他和小山就只剩下陆修珏,便也猜出来了。
陆修珏有些讶异茅九的好声好气,须知今天之前,他俩跟仇人见面似的。他招惹茅九,茅九恨不得一脚踢残他。
他寻思了会儿,停下把土司送进嘴里的动作扬着下巴说道:“水电减免不用妄想了。最多让你们住一个礼拜,超过这个时间,我不管你们有没有地儿落脚都给我收拾齐整了滚出去。”
茅九意外的没生气,就是眨着墨黑色的两颗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陆修珏看。盯了半晌,轻笑了一声,说道:“陆先生,您昨晚上真挺可爱的。尤其是头顶上的兔子耳朵一颤一颤的,要是搁我们村里的小姑娘们瞧见了非闹着也买一套。陆先生,要是您到我们村里来,一定招孩子们喜欢。因为你们都很可爱。”
说完,不待人感应过来就脚下抹了油似的溜出餐厅。前脚刚踏出去,后脚就听见里头传来杯盘重重落在桌面上的声音。砸得挺响,还能听见陆修珏克制不住的低咒。
一连串儿叫人瞠目结舌的脏话,汇合了好几个地方方言,其中居然还夹杂了好几句外国语言。让人惊叹其语言文库之丰富,同时也惊讶于向来高贵优雅的陆家六少原来还跟个liú máng匪子似的脏话连篇。
茅九心情非常阳光的上楼去叫小山下来吃。小山早就起床了,只是大清早的看见那只蓝眼睛的哈士奇在客厅下面疯,他就又藏回客房去了。
此刻有些期期艾艾的询问:“九哥,狗还在吗?”
“吃饭去了,不在。”
小山松口气,下楼去了。
楼下没人了,餐厅里也没有。显然某人是被气跑了。
茅九扫了一眼桌面和厨房洗碗台,都很干净。碗筷、碟子和杯子都洗干净了放在一个碗柜里,摆放得很整齐。筷子归筷子,碗、碟、杯、盘各归各的,放眼过去,既干净整洁又赏心悦目。
生气之下仍不忘清洁自己用的碗碟,说明要么此人自律性强、涵养高,要么此人洁癖加强迫症。茅九觉得前者可能性较大,当然不排除有点点的洁癖。
这不是坏事儿,至少保证了未来几天他都能住在一个令人舒心的环境中。毕竟一个涵养高、自律性强再加上有点点小洁癖的屋主真的很不错,除了屋主的性格一言难尽以及有某个不可言之的少女癖好之外一切都很完美。
小山环视了一圈楼下,明显的放松了不少说道:“九哥,陆先生不在。”
“嗯,上班去了吧。”
“陆先生……脾气好差。”
茅九翻开袋子瞧了瞧,发现少了一份豆浆一个茶叶蛋,眸中不由带上笑意。闻言,眉头微皱但很快就松开:“小山,陆先生收留我们,让我们白住,应当感谢。说起来,是我们给陆先生添麻烦了。”
“可是陆先生一直针对九哥您啊,而且也是陆先生的哥哥为了报答您才让您住进来。如果不是他们来接我们,我们也可以住酒店或者旅馆。与其受气,不如搬出去。”
茅九定定的瞧着小山:“小山,你就是怕狗吧。”
小山被戳破了真实目的,既尴尬又羞愧也有目的破灭的失望,闷闷的吸了口豆浆:“对不起,九哥……”
“没事儿,男孩子活泼点好。再说了陆先生脾气也不算太差,顶多是、是……”刻薄毒舌嘴贱而已。
茅九假意咳了咳,“他就是内心少女了点儿。”
小山:“????”
虽然小山不明白为什么一夜之间茅九对陆修珏的态度转变得有点儿大,但茅九眉梢眼角间的喜意却看得分明。
“吃吧。吃完了我们得去警局一趟。”
陆修珏开着辆suv离开了公寓,看了一眼被他鬼使神差拿出来后就放到一边的豆浆和茶叶蛋,脸上带着嫌弃。
倒不是嫌弃这些东西是路边摊,他16岁那年跑出去,再到参军,什么苦都吃过。他就是在嫌弃茅九。虽然心里非常嫌弃茅九,不过身体还是很诚实的。
抱着试试看的态度,陆修珏喝了口豆浆,醇厚的豆香味瞬时弥漫开来,适中的甜味在舌尖扩散。豆浆意外的好喝。
“厨艺不怎么样,舌头倒是精贵。”
陆修珏嘟囔了一句,把豆浆全都喝光了。然后迅速的把目光投在了已经有些冷了的茶叶蛋上面,解决了味道很不错的茶叶蛋之后他开始想明天干脆让茅九把他那份也一起买了。
最多,最多水电费减一层。
吃饱喝足,陆修珏心情变得有些愉快。微微的眯着眼,开上了高速路。高速路车不是很多,车流也不挤,大概是时间还早。毕竟开得起车的大都不必那么早上班,陆修珏身为陆氏当家,还是需要以身作则。
他的车开得挺稳,不快不慢,在规定的车速限制内。有几辆车开得快,超过了他。他还是不慌不忙的开着车,抬眸瞥见一辆路虎在后面跟着,逐渐的接近。
陆修珏眉头一拧,多年的习惯和经历令他对于危险有一定的警觉性。脚下一踩油门,suv飞速行驶。后面那辆路虎也加快了车速,始终和他的车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陆修珏一边注意着前面的路况,一边不慌不忙的排除跟踪他的人。商场上的仇家?不会是。陆氏基业大,虽然惹了很多人眼红,但陆氏低调不说,始终响应国家号召。陆氏也因此被明里暗里的扶持,否则哪会成就现今陆氏在帝都无可动摇的地位。
没有仇家那么蠢会明目张胆和陆氏作对,而且陆氏向来与人为善,哪怕商场无情、唯利是图。陆氏做事也会留一线,绝不干害人家破人亡的缺德事儿。
所以仇家这点可能性可以排除。
那么是他以前的仇家?他以前是跑到毒|贩窝子歼了好几个据点,可他向来做好事不留名,做坏事就更加不留名了。以前的仇家找不到他这儿来。
那是——
窃金贼?
那天在明曲园对面的旅馆暗中tōu kuī的也是窃金贼这个团伙吧。窃金贼绑了一张肉票,撕了就会估摸着找下一张。前两天切下周家小孩的肢体寄过去,把周家刺激到了。估计是这两天耐不住把赎金交了导致窃金贼撕票了吧。
所以这会儿,他们的目标是他?
陆修珏有些玩味的笑了,眸里却是深不见底的寒潭,瞧着一片的冰冷瘆人。脚下松开油门,车速放缓,身后的路虎也放缓了车速。
走了大约两分钟,陆修珏猛然踩上油门,车子似离弦的箭般射出去。眨眼间就把身后的路虎甩出老大一段距离,路虎显然意识到陆修珏早就发现他们了,这一快一慢分明是在试探。当下也不藏着掖着,猛踩油门追上去。
如此便可见大清早的高速路上,一辆suv一辆路虎一前一后的追逐,车速飙到了高速路限制车速的两倍有余。渐渐的,两车的距离缩小。后面的路虎几乎够到了suv的尾巴,只是当路虎一鼓作气踩着油门要撞上去的时候,suv速度猛然提高,又拉了老长的一段距离。
如是三四下重复之后,路虎主人再怎么蠢也知道被耍了。当即恼恨得不行,疯了一般的踩油门,完全不顾在高速路上只顾撞前面那辆suv。
陆修珏踩着油门,闪避前面突然出现的车辆。车子在逐渐拥挤起来的高速路上仍然游刃有余,灵活的穿梭在车流中,跟鱼入了水似的。
倒是后面的路虎对飙车不太行,原先车不是太多,他就只需要朝前开,直的弯的路线都没问题。但现在车流来了,他便捉襟见肘。从一开始的狼狈闪躲到后面的惊慌失措。
这类人,眼里只装得下钱,心狠手辣,偏偏最惜命最怕死。也是极大的讽刺。
陆修珏知道前面路段要转弯,角度还刁,出过很多事故,很危险。除非是赛车高手,否则高速行驶很容易就撞上护栏,严重点还会甩飞出去。
他放慢了车速,在车流中很难察觉到。尤其是路虎里面的人闪避各种险险擦身而过的危险已经筋疲力竭的时候,陡然见到自己离目标越来越近只剩下泄愤的快感。
陆修珏对把控车速极为老练,像个赛车老手。始终吊着后面的路虎,给了对方一种就快要追上的错觉却怎么也追不上。
心急、惊慌和愤怒折磨的路虎主人烧红了眼猛踩油门朝前面的suv撞,他也不管任务目标生死也忘了金钱。在这场无声的博弈里,他就像是无能为力的老鼠,被猫逗弄着还以为自己胜券在握,自己是捕猎者。
陆修珏手上脚下不停,拉手刹和猛踩刹车配合得当,方向盘打着,整辆车子跟条鱼似的甩尾,完成了一次极为漂亮的漂移。
而身后的路虎却因技术不过关直接撞上了栏杆,把栏杆撞凸出去好大一块。路虎直接熄火,前面的车头塌了一半。车是毁了,估计里面人的性命也悬。
来来回回很多车都停下来查看,一时之间把路堵塞住了。陆修珏从后视镜中瞟了眼后面的状况,打了一个漂亮的响指。
“高速路上不能斗车,交通规则都吃进肚子里了吧。”
陆修珏摇头晃脑的同情一番,然后悠哉悠哉的打diàn huà——报警。
绑架撕票kǎn rénzhuī wěi出车祸,不找jǐng chá留着祸祸别人吗?
茅九带着小山在街头站牌边等公交,从他这儿到jǐng chá局得过个区。本来他是可以走过去的,他脚程快。只是小山没习武,不是练家子便只能坐大巴。
他也不太赞同让小山待在公寓里,既然把孩子带出来了就顺便让他见见世面。盲婆大概也是有这个意思,否则不会求他让小山跟着。
阿玲死了,盲婆孤苦伶仃一个人。她也是半只脚踩进棺材的人了,放心不下小山。让茅九带着出来,有托孤的意思在,也有抱着找到小山亲人的渺茫希望在。
所以尽管多带了一个人显得有些麻烦,茅九也并无怨言。他本来就是个温柔的人,要不然就不会顶替茅老的身份当村子里的巡警,跟小孩儿和老人玩得最好。
没点耐心干不来这差事。
两人正等着公交,后面跟了一长串男女,有一大半是捧着shǒu jī当低头族。有个阿婆推着绿色的垃圾车经过,不远处是臭气熏天的两个垃圾箱。
茅九的身后有个穿白裙子的长发姑娘捏着鼻子不悦的抱怨:“这大热天的人都偷懒了吧。放这儿臭气熏天的垃圾,不得隔个小时收一次吗?这么臭……别是放了一整天吧。”
给长发姑娘撑伞的是她男朋友,闻言低声道:“忍忍吧,车快来了。”
长发姑娘不太乐意:“太臭了……”
茅九发现不止是长发姑娘这么认为,其他人嘴上没说,行动上都表明了的确臭得他们难以忍受。而且从姑娘的话里可以推断平时没这么臭的,即便是大夏天也是隔个把小时收一次垃圾,所以不会那么臭。
大城市里对卫生比较讲究,毕竟人流量大,一要注意疫病,而要注意市容。尤其是帝都。
那臭味茅九闻着也觉得恶心,而且闻着像是肉的腐臭味。
茅九觉得,任何一种臭味都及不上**腐烂后的臭味,能生生让人把隔夜饭吐出来。
茅九皱着眉头盯着那处垃圾,那个阿婆在收拾垃圾桶,把里头的垃圾袋提了出来。她提着垃圾袋的方式不是直接提出来的,因为阿婆瘦小,那垃圾袋太重,估计得个成年男人才能提得起来。
阿婆是先把垃圾桶推倒在地,一点点的把垃圾袋拖出来的。第一个垃圾袋很顺利的拉了出来,到第二个的时候因为里头的垃圾太满,推倒的时候不小心洒了出来。
顿时,那股臭味更浓了。行人走过纷纷捂住鼻子,有的人还夸张的作呕。站台的人全都捂住鼻子一脸嫌恶。公交到了,缓缓的停下来,前面的人迫不及待的上车,像是逃命似的。
轮到茅九的时候他停在原地不动,后面的人怨声载天。
茅九注意到垃圾桶倒下的时候有个挺大的纸箱滚了下来,里面应该是装了重物的,因为很明显摔在地上时发出了沉重的闷响。
阿婆收拾了所有的垃圾,捡起纸箱。她得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把纸箱留下。踩扁了拿回家,能卖几分钱。
后面的人催促:“你还走不走了?别当道啊?”
小山仰头望着茅九:“九哥,我们不上车吗?”
茅九收回视线:“上去——”
“啊!”
“死人啦!死人啦!”
“有尸体啊——纸箱里藏着尸体——”
一时间人群慌乱,最先看到尸体的阿婆吓得倒退好几步,跌坐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有几个胆大的壮汉上前去看了几眼,顿时都捂着鼻子到一边儿吐起来了。
茅九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查看,扑鼻而来的是能把人熏晕过去的腐臭味。捂住鼻子忍着那股钻进鼻腔里的臭味,查看里头是什么情形。
纸箱里有具腐烂程度很高的尸体,是小孩的尸体。估摸着七八岁左右,身上的衣服还很新。不好估算死亡时间,毕竟是大夏天,高温容易导致尸体腐烂。
茅九眼尖的注意到小孩尸体左手上两个指节残缺,瞧着缺口挺平整,应该是拿了锋利的刀切下来的。
除此之外倒是喉咙口一道极深的勒痕已经泛紫发黑,应该是致命伤。
很明显是他杀。
小山走过来瞧了一眼,随即不忍心的挪开目光。他问:“九哥,怎么办?”
“报警。”
jǐng chá很快就来了,这儿算是市中心,在市中心发现了命案那还得了?jǐng chá办事效率很高,也非常专业,拉了huáng sè的警戒线。一部分jǐng chá在查纸箱里的尸体,一部分在询问围观的群众。
茅九作为报警人员,被带过去问话了。这是很正常的程序,jǐng chá想知道第一目击者有没有什么发现。毕竟从尸体被发现到他们赶过来,可能遭到了一定程度的破坏。
此时第一目击者的线索就很重要,之前的阿婆吓得魂飞魄散,颠三倒四没什么有用的信息。反倒是茅九积极配合,条理清晰,说了几点比较重要的线索。
因为他很配合,所以询问的jǐng chá也对他和颜悦色。
后面是老钱赶了过来,边指挥着人把尸体和纸箱一块儿运回去一边询问茅九:“你说小孩左手两个指节缺了?”
茅九点头。
“不是天生残缺?”
茅九说:“切口很平整,而且腐烂了。”
切口会腐烂就说明那伤口是最近才造成的,天生残缺或是比较久以前的切口是不会因为尸体死亡而腐烂——这些跟尸体腐烂是不一样的。
尸体腐烂面积只在脸部、腹部,四肢还没有到达腐烂的程度。因为尸体在死没多久时最先腐烂是从头部、脸部到腹部腐烂,最后再蔓延开来。而面前的这具尸体四肢完好,唯独左手两个指节处开始腐烂。
这就说明那伤口是不久前才造成的,或者说那两个指节是被什么切下来不久。
线索都已到了这份儿上了,老钱哪儿还能不明白那小孩就是周家小孩。没想到他们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周家人把赎金交了过去。
窃金贼一收到赎金就会立刻撕票,更何况周家人交一半的赎金,耍这种小聪明恐怕是惹怒对方了。
老钱狠狠的吸了口软中华,这玩意儿不便宜,平时省吃俭用才敢抽这么一包。也就遇到这种棘手的案子他才敢抽。
“同志,得麻烦您到警局一趟做个口供。”老钱熄灭了烟头,扔进灭烟盒里头,叹口气说道。
他是有些担心茅九不配合,毕竟大部分人是不太愿意和警局扯上关系的,即使没犯什么罪也不愿意。是忌讳也是心虚,警局这种正气凌然的地方总会让人无端心虚。
茅九应得爽快:“警民合作,我懂的。”
老钱诧异了一瞬,随即对茅九心生好感。
茅九又说道:“我从大龙村那儿来的,替盲婆领回她孙女的尸体。盲婆她孙女前段时间传了死讯过去,说是在这儿出了意外。”
老钱点点头,寻思着帮忙:“她叫什么?我让人问去。”
“她叫方玲。”
老钱霎时震惊的抬起头来,全国同名同姓的不在少数,可能同名同姓还是同个地方出来的也就那么一位。这也实在是太巧了。
半晌摇摇头,老钱沉默着又想抽烟了。忍了忍还是没抽,他老了,能少抽点就少抽点吧。
“你来得也不知算巧还是不巧。”
不巧便是见不到人的最后一面,巧的却是尸体火化了少了些领取步骤。
茅九诧异,询问了方玲的死因。
不怪乎他奇怪,方玲虽不常回大龙村却也孝顺。每次回来也都一副很体面的样子,莫名其妙的死掉太过突然了。最令他感到疑惑不解的却是茅老曾说过方玲是个长寿的。
茅老看相算命的功夫不错,基本上一张嘴八|九不离十。不过他也说过命这东西是最为瞬息万变的,上一秒命相是大富大贵之命,下一秒就能变成一生颠沛流离。
生命中遇到的人事物或是自己一念之差都会改变自己的命,命不是绝对的。
方玲本有长寿之命,现在却死了。这就说明有什么改变了她的命。
茅九告诉了老钱自己大龙村巡警的身份,老钱也把关于方玲的一些消息告知他。当听到方玲死了还能站起来自己跑去火葬场火化自己时,茅九皱眉:“行尸?”
老钱不语,到底是公务人员,不好说这些。
茅九也懂得,因此一路上安静的回想关于行尸之说。
茅老曾提过行尸。行尸,虽死犹生徒具形骸之人。从很早时候的志怪中就有所流传,有些是在野墓荒屋里从尸体变为能自动行走寻逆鲜血的尸体,称之为僵尸。有些则是在人死七天之内,被人为操纵成为没有神志只知听命行事的行尸。
人死七天之内,七魄散尽,三魂离体,此刻尸体开始腐烂,肢体僵硬却不影响行走。因此正可以用来制作成行尸驱使。
行尸和常人无异,只是神情呆滞,不会说话,如冰雕一般。但只要不说话没有人会怀疑这是一具尸体。
行尸其实最早源于战争。古时候的一些术士为帝王所用,为了炼制出永远不会死也不怕痛而且力大无穷的士兵,他们开始抓活人来炼。后来他们发现活人达不到那种毫无思维完全听命行事的完美作战工具便开始用死人来炼。
只要术法不被破坏,行尸就会永远听命而且不会反噬,成为一支强大的军团。
乱世之中,尸体最多,但术士也多。最乱的时候,尸体全被炼成行尸,就开始杀活人。这是个极为残忍邪恶的术法,后来就被打为旁门邪道,不为正道所齿。
到如今,能够炼制、驱使行尸的门派已经所剩不多了。几经乱世再加上一直遭受打压,而且因为是旁门邪道没人学习,也就断了传承。
即使有的门派还有,也不会用这种邪术。
茅九猜测,该是哪个门派弟子用了这种邪术,把人杀了再炼成行尸,驱使他们完成绑架、撕票和金钱交易等,如此一来倒是把幕后之人藏得很好。
只是此等邪术,不除不行!
天师界中虽无明文规定,却有墨守成规的一点,便是遇邪斩邪。即使遇到非同门之人,只要是邪魔歪道者,也有斩魔卫道之责。
老钱挺惊讶茅九这敏锐性的,要是进了他们队里,岂不是如虎添翼?当下心里有了拉拢的心思,不过他没现在表现出来,虽然能力可以,可品行更重要。
“方玲在明曲园的时候是作为接头者和周家人拿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