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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哒 火车快速的穿过一大片麦田,已是过了十几分钟, 火车仍没有穿过麦田, 可见麦田有多宽广。茅九掀开蓝色布帘子,望着外面金灿灿的麦田, 感受那旺盛的生机。
因为体质的缘故,茅九对于生机有着天然的亲近和喜爱,热闹的人群、成群的动物亦或是大片大片的植物树木, 郁郁葱葱的生机会让他非常的舒服。
照茅老的解释就是,人、动植物都离不开阳光,因为吸收了阳光的生气而展现勃勃生机。茅九那体质, 说明白点他就是太阳的亲儿子,能不亲近他爸的余晖吗?
茅九听完沉默, 秒懂。
这就跟光合作用差不多意思, 只不过他跟普通人所需的有一点不同。普通人所需的是氧气,他不止要氧气,还要能量。
茅老听完茅九的解释也沉默了, 转身往大门口一蹲,抽出别在腰带上的烟枪满脸沧桑的抽。
有一个热衷于科学的徒弟他也很绝望啊!
此时,茅九和小山换了位置,靠在车窗旁望着外面一望无际的麦田。茅九气质清冷严肃, 长辫子、短褂布衣,就像是活在上个世纪的教书先生, 端正又不苟言笑——不熟悉的人是这般认为的。
有些偏斜的阳光打在茅九的侧脸, 罩上了一层金黄光辉的轮廓, 脸上小小的绒毛亦变得可爱。他的相貌也是偏向于漂亮,没有攻击性的那种漂亮,让人联想到温润的玉石。
同一车厢里的很多人都偷偷把目光投注在他身上,男女皆有。有时候,漂亮的确是能够跨越性别和种族,令人着迷的。
陆鹤司这般想着,同时觉得刚认的小友实在是个漂亮的小朋友。这副样貌要是没有好功夫傍身,或是没有背景,到了帝都恐怕要被欺负了去。
幸好他提前把小朋友笼在羽翼下保护,不过他经常出差,负责的主要公司也大都不在帝都。保护小朋友不太方便。
陆鹤司开始琢磨怎么让六少护着茅九。虽然茅九于他有救命之恩,六少必然也会感激。可六少向来不信神鬼之事,他也没办法跟他解释这次遇到的事儿。
他自己都讲不清,六少恐怕也会怀疑茅九用心。
这点才让陆鹤司烦恼,他可不想六少把对待敌人的手段用在茅九身上,所以他得想个法子让六少心无芥蒂的接受茅九顺道照应他……
陆鹤司订了整个软卧铺的包间,晚上睡觉的时候就盛情邀请茅九去软卧铺睡。
有软卧可以睡,茅九自然不愿睡硬座。
怎么说呢?茅九还是挺娇气的,有得享受便要享受,有得舒服便要舒服,但也不是说半点儿清贫都受不了。只是这价值观吧,跟苦修的天师有点儿背离。
茅九倒是振振有词:“我们要讲究科学有效可持续发展的学习方法,我没得享受没得舒服怎么甘心学习道术?这就会导致道心不稳,道心不稳就耽误修习,耽误修习就停滞不前,停滞不前就没有动力学习。没有动力学习就代表我不享受不舒服,不甘心学习道术……”
这话简直了,跟绕口令似的。偏茅老寻思了半天居然发现逻辑毫无错误,差点把他也给说服了。
最后茅老享受着茅九特供的上等烟草蹲在门口边沧桑的抽着。
夜晚,天空晴朗却无星子,唯有一轮惨厉的弯月挂在天边上。惨白的月光洒落,给寂静的夜晚添了点儿空旷的孤寂。一列火车哐当哐当的行驶,车厢里的人都睡下了,时不时有几个人翻个身说个梦话的动静。
车厢里很安静,即使有呼噜声、梦话,还有相对而言较为响亮的列车轰鸣声,可还是很安静。这种安静是一种别样的死寂,就像深夜里所有有生命的生物都陷入沉睡,唯独你一个人意识清醒。
在黑暗里,你会感觉到孤独,因为只有你一个人。只有你是清醒的。
陈雪现在就处于这种令人抓狂的可怕的孤独中,她心里惴惴不安,总觉得恐惧。尤其是在这样死寂的黑夜中,更为恐惧。
她握住胸前的一蹲玉佛,闭上眼睛默念,希冀能够尽快睡去,摆脱这种可怕的孤寂。
忽然她的下铺传来声响,陈雪吓了一跳,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并暗自斥责自己太过大惊小怪。睡在她下面的是郭茴,她的大学同学。
这次放假,她和学校里的几个人一起组织去南方玩。郭茴就是其中一个。
陈雪松了一口气,正打算转过身睡,又陡然发觉不对。她原先以为郭茴是起身去上厕所,谁知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见她打开门,而是在包间里走来走去。
这太奇怪了,为什么要走来走去?而且她还听见一阵轻微的吱呀声,那就像是……像是有人攀着床铺的栏杆爬到上铺一样。
爬,是爬。不是手脚并用踩着栏杆上来,更像是某种软弱无骨的东西顺着栏杆爬上来。衣服和钢铁摩擦的细微的声音,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而且那声音就在耳前!!!
陈雪猛然睁开眼睛,顿时骇得心脏差点停掉。她手脚僵硬,额头上冒着冷汗,瞪着趴在她眼前近在咫尺的女人。
因为她习惯睡在有栏杆的一侧,因此一睁开眼就看见几乎贴着她脸的郭茴。
只是郭茴的样子不太对劲,她披散着头发,遮住了那张很漂亮的脸蛋儿,只是紧紧的贴着陈雪,一动不动。
陈雪试着往后移动,郭茴没动。但陈雪就是能感觉到郭茴藏在头发下面的眼睛一直在盯着她。
陈雪咽了咽口水,战战兢兢的叫她:“郭、郭茴?”
郭茴没动,陈雪感觉背脊一阵刺骨的凉意,毛骨悚然的恐怖感一寸寸侵袭全身。
她又叫了一遍:“郭、郭茴,你、你干嘛呢?”
郭茴还是没动,陈雪壮着胆子挪过去。挪没一会儿,郭茴猛然抓住陈雪的手腕凄厉的尖叫:“谁都逃不了!!”
陈雪发出短促的尖叫,然后晕死过去。
第二天,茅九一如往日,在第一抹阳光破开云层之外便起身修炼。他体质特殊,修炼时本是不需要打禅,闭眼便可入定修炼。但若是加上打禅效果更佳,打禅便类似于辅助之类的东西。
人前,他自然不会打禅。在这包间里,因为较为隐秘,所以便盘腿打禅入定,照例训斥……啊不,教导日光精华乖乖的走一遍经脉,再到丹田乖乖窝着。
陆鹤司曾当过兵,他们老陆家的男丁都当过兵,就算是最受宠的老六也是如此。当兵的都早起,他也习惯早起,这习惯维持了十几年。
没想到当他睁开眼睛便发现对面上铺的茅九比他更早醒,面对着阳光打坐。
经过一天的相处,了解茅九为人的陆鹤司更为喜欢这小辈了。
他这年纪,见到的小辈很多,有点才华的便骄横,眼睛长在头顶上。谦卑的却又没什么真本事儿。有才华又谦卑的,偏是水仙不开花——装蒜,目的太强烈。
陆家老六陆修珏笼统上来说也算是他的小辈,毕竟年纪上要小个十几岁了。只是那小子妖孽得不像普通人。十足的天才,而天才糟糕的脾气又被人认为是理所当然的。
陆鹤司是普通人,自然也认为陆修珏傲慢毒舌理所当然。不仅因为他是亲人,还因为各种因素——身份、相貌、能力、智力等等都属于极为优秀那一类的,没有性格反倒是不真实。
所以陆鹤司也没拿茅九跟陆家老六比,表面上他是这么安慰自己,其实私心里还是偷偷对比了一下。发现陆家老六惨败。
没办法,虽然陆修珏很优秀。但是一口毒舌能把人毒死,在外头是一副高贵儒雅温和的世家贵公子,在认识的人面前就是耐打抗旱粗糙的流氓匪子,一口毒舌谁见谁死。
外头对陆修珏陆家六少的评价是真正的世家贵公子,陆鹤司冷笑,那分明是朵精致的塑料花,超了凡脱了俗的那种。
陆鹤司安慰自己不是他六亲不认,没有兄弟友爱,实在是正常人都不会愿意去找虐。
况且,除去一开始茅九严肃外表之下看似深不可测,深入接触实则温和淡然,有如春风般融融。怎么看也要选茅九吧。
如此想着,陆鹤司倒也不纠结其他。看对面茅九打坐的样子多半是在修炼,不好打扰。他便下床去拿电脑处理之前被设计陷害那事儿,虽昨日下了命令,可也不过是解决了表面上的。他要的是拔出萝卜带出泥。
正摸出了电脑,刚打开,忽然便听见外头传来惨烈的尖叫,仔细一听竟仿佛是有人自杀了。
陆鹤司还没动作,床上茅九猛地睁开眼睛,翻身便从一米多高的上铺跳下,犹如猫一般轻巧的落地。
茅九抬头温和的笑:“陆哥,一起去外头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没等老婆婆反应过来他就抓着篼子套在腰上三两下几步又跑到船舷边上踩着突出来的栏子利落的跳上船沿,侧头问那个拉着绳子的船员:“打火机放在哪儿?”
“啊?”船员没反应过来,但条件反射的看向上衣左胸口袋。
茅九一双手快如闪电,船员没看清什么动作口袋里的打火机就被拿走了。再抬头时只见茅九抓着绳子纵身一跃,那身形像个绝世高手。令船员惊讶的是他发现茅九抓着绳子下去可绳子却没增加什么重量……
茅九一脚踩在橡皮艇船头,几个大男人吓了一跳。回头见是个文弱书生样子的青年,不由有些恼怒。他们正烦恼于怎么救那男孩,因为当他们拿着钢管或是鱼叉之类的东西往下戳却发现什么都没有戳到,反而因此让那男孩喊得更大声。
男孩痛得脸色惨白,眼白都翻上来了。感觉像是他们的行为惹怒了水底下那东西,加大了力气要扯断男孩的腿似的。
他们把钢管往下捅,男孩就越痛,弄得他们手脚都被掣肘,不知如何是好。
如今瞧着文文弱弱的茅九站在船头,什么东西也没拿——如果篼子里的鞭炮蜡烛能救孩子的话——简直像是来闹着玩儿的。
“青年人,这些事情不是好玩的,别在这里碍事。”
茅九淡淡瞟开口的汉子一眼,鉴于对方出于好心便开口说道:“你们惹怒底下那东西了,现在是没法善了。”
“东、东西?许、许是大鱼。”
茅九没说话,直直的盯着水面,水面不知为何一片浑浊。明明水质很清,却诡异的什么都看不到,给人感觉是这片水域很深。
眼前如玉青年说完那句诡异瘆人的话之类就沉默的盯着水面,看上去非常的深不可测。再加上不知是否错觉,总觉得自青年来了,抓着男孩的力气便变小了。男孩的神情也没那么痛苦了。
再抬头看向那青年,宛如一潭深水,更加的深不可测了。看他那身上个世纪的装扮,就像是电视里演的世外高人。莫非真是深不可测的世外高人?
橡皮艇上的汉子们不像方才的女学生是个无神论者,科学至上什么的,他们在这片水域长大,从小就听说了这大江里头有不干净的东西,每年都要找替身,而每年也确实都淹死人。
想到这,他们才感觉到了一阵毛骨悚然。看向茅九的视线里多了一层敬畏。
茅九此刻没有心思注意旁边人的观感变化,而是板着脸瞧着水底下的东西。那东西胆大包天,不肯放弃替身。他半跪在船舷上,把鞭炮拿出来放在旁边然后点燃了蜡烛,随意摆布了几下,那蜡烛便稳稳的立在橡皮艇上。
茅九伸手抓住男孩的肩膀,侧过脸对船主说:“你先放手,到上面来。”
船主犹豫,他不太信任过于年轻的茅九。
“信我,那东西。”茅九点了点下巴,指着水底下:“你在,我不好对付。”
船主咬牙,想着现在也是僵持的局面,兴许眼前这青年真能把孩子救了。他试探性的慢慢松开手,一松开,暗暗吃了一惊。只有抓着孩子才能知道水底下那抓着孩子的东西力气多大,要不是有岸上的人拉着怕是他也要一起给拖进水里。
而眼前这青年单凭一只手的力气就能和水下那东西抗衡,这力气得多大?
船主吃惊归吃惊,倒是动作迅速的爬上橡皮艇。船上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全都议论纷纷。虽然不知道是在干什么,但看那架势却像是要放弃救落水的孩子,而起因是突然跳下去的青年。
孩子的母亲差点发疯,闹着也要下船。人群也开始骚动,方才开口的女学生也说着要下去帮忙,船员有些为难,毕竟船上只有一艘橡皮艇。
“胡闹!”突然一声苍老的呵斥声传来,“你们再吵闹打扰了那年青人就真是耽误了救孩子!”
孩子的母亲猛然回头看向开口的老婆婆,老婆婆便是方才篼子被借走的那位。
“婆婆,您是什么意思?我、我孩子真有救?”
“那青年人,是个驱魔天师。这会儿在赶走水鬼。”
“驱、驱魔……天师?”女学生不信,她信奉科学最不相信的就是鬼神之事:“明明就是大江里的大鱼咬住人的腿!你们迷信会害死人的!”
女学生不信,可其他人信。孩子的母亲也将信将疑,老婆婆说道:“没瞧见孩子没沉下去吗?要是大鱼,咬住了孩子的腿怎么江面上一点血也没有?女娃娃,婆婆在这江边生活了多少年,见过的鱼比你书本上描述的多。这下头是鱼,还是什么诡异的东西,婆婆清楚。”
众人这才注意到诡异之处,要真是大鱼该有水花溅起来。再不济也有鲜血流出来染红江面,几十个汉子拉着绳子竟然半点水花没溅,也太诡异了。
女学生哑口无言:“也许、也许是什么没被发现的大鱼——”
小山冷冷的打断她的话:“不管是鱼还是水鬼,现在只有我九哥能救得了人。换做是你,即使是大鱼,你救得了吗?”
女学生哑口无言,讷讷说不出话。
小山却不理她,回头看着下面。
孩子母亲止住了哭,紧张非常的望着下面,期待奇迹的出现。
茅九一手握着男孩的肩膀,另一手拿着鞭炮点燃,在第一个炮仗响了之后猛然抛向半空。抓着男孩的手用力把他带上床,起身转身夺过一个汉子手里的钢叉接住往下掉的鞭炮,垂在水面上噼里啪啦的震天响。
男孩上船之后,几个汉子连忙拿大毛巾给盖上。船上的人都欢呼出声,连同孩子的母亲破涕而笑。可他们还没高兴几分,鞭炮点完正当他们划着橡皮艇要回来,大江下面的水猛然形成一个漩涡快速的翻转,似乎要把橡皮艇整个翻过来。
船上的人惊呼,橡皮艇上的汉子们也吓了一跳,船长连忙问茅九:“大师,这该怎么办?”
茅九抓着橡皮艇边缘,看着水面下的双眸冷如冰:“敬酒不吃吃罚酒!”
挑起篼子,拿出里头的烧酒,打开瓶盖儿,仰头喝了一口然后抓起还点燃着的蜡烛放在嘴边盯着江面。旁人看不清,可船长离水面近,一眼便瞧见本是浑浊的水面似有黑色的东西飘过,那看上去像是头发,女人那样长的头发。
橡皮艇剧烈的抖动,突然有个汉子啊的一声惊叫差点掉下橡皮艇,茅九见状伸出脚勾住汉子的皮带将人稳住,自己却差点摔倒连忙卧倒在橡皮艇上稳住身形。
猛然船上有人惊呼:“孩子!!”
茅九看过去,有一戳头发悄悄的爬上来缠住那刚救上来的孩子的脚,欲要将其再次拖下水。
茅九皱眉:真是冥顽不灵!
向前一跨步,蜡烛挡在前面往前一喷,酒透过火猛然爆发出大火烧断了那戳头发。不知为何众人便像是听到了水底下传来凄厉的尖叫。经此,橡皮艇稳定了下来,水面重新变得平静。
船长靠过来:“大师……”
茅九食指抵在唇边示意安静,朝前靠了靠,躺下,人躲在了橡皮艇下面,水面照不出他的影子。船长就在他旁边,猛然瞪大眼睛看见水底下又出现了头发丝,那戳头发丝悄悄的爬上来,它在试探。
船长想叫,茅九制止他,然后摇摇头示意他别动。
抬手饮下一口酒,冷泠泠的看着那戳头发丝一点点的偷偷爬上来,水底下那东西没看到茅九的影子便更加不可能放过那男孩。当它开始觉得安全,猛然加速的时候,茅九喷出火焰并迅速抓住那戳头发绑在橡皮艇,水底下那东西剧烈的挣扎使得橡皮艇动摇西晃。
茅九迅速拿出篼子里的一块白布,将颜料打开,果不其然是朱砂。食指中指并拢撅起一小块朱砂放进一个小钹里,倒进白酒混合搅匀,食指中指并在一起沾了朱砂白酒弄成的墨汁状的液体在白布上快速的画符,迅速完成之后掐下蜡烛杆子上的火芯放在两指并拢中间。
扑到船沿,把白酒倒到江面上,手腕轻抖,火芯掉进水里,瞬间一阵大火蔓延,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有东西极其迅速的蹿出。茅九速度比它更快,手中用朱砂画了符的白布一扬,罩住那东西迅速打包最终包裹成拳头大小塞进篼子里。
起身对着船长说道:“没事儿了,回去吧。”
船长愣愣:真、真大师!!
虽然这次是公差,但公费要报销到到达他手里还是需要时间。
茅九在心里估算了一下,师父留给他的钱大概也是够他来回一趟帝都。要想其他花费就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了。可他还想要吃遍帝都美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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