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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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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目光如鹰隼,敏锐地盯着前方不远处的身影,屏气凝神地在后躲藏,企图在最佳的时机,等着让对方一举落网―痛!

    你干什么!凤怀沙恶气腾腾地朝春生喷了一口气。

    少爷,小的不是故意踩您的脚,只是刚刚旁边有只小虫飞来,叮到人了。两个身形不算小的男人躲在郊外的树丛里,绿林虽茂密却还是藏匿有限,因此得小心翼翼,就怕有个闪失露了馅儿,所有准备铁定是白搭!

    你真是没用!不过就是只虫啊凤怀沙突然叫起声来,好在春生眼明手快,赶紧将他的嘴给捂起来。

    前头的人影停下脚步,回头瞧了后边走过的路,没见到什么东西后,又笔直地朝小道走去。

    凤怀沙痛得一**跌坐在地,一把推开春生,莫名地生起气来。这是要老子发火吗,她没事跑这么偏僻的地方做啥?少爷,您您的手背被小蜂蛰了一口了。春生赶紧替他拔掉刺,挤出毒液,再掏出随身携带的药膏,简单的抹了些。

    他凤怀沙孬是不孬!生来养尊处优,就偏生自己犯贱找罪受。

    看着突然肿大的伤口,他勉强再用力吞下一气,继续盯着前头一身胡人劲装的洛明明,就怕一个不留神,失去她的踪影。

    自从他使计说凤家和京城里的香料行没人肯与露明酒楼做生意,洛明明就急得焦头烂额,忙着和城外的商行接洽。

    然而,从未涉猎香料这一块,也无人脉可言的洛明明,哪里有什么门道呢?自然是得靠人熟门熟路的指点一番。

    倚仗着这点,凤怀沙介绍外县城的小商行给酒楼的小跑堂,利用他引荐给洛明明。顺着这条线,洛明明果然上钩,二话下说立刻接洽对方。

    所以,他们主仆俩窝在树丛后头小心翼翼,就是心怀诡计,等待将洛明明这条小鱼捕入网中。

    前头身着胡装、男人扮相的洛明明,特意装扮出阳刚的模样,但仍旧带有一丝阴柔,光从她脚程不快这点来看,凤怀沙稍稍放心不会错过她。

    因为,天生娇贵的自己,脚力也不算顶好的,平日被人伺候惯了,体力勉勉强强,赢她一些而已。

    春生,你安排的人到底要出现没?我们已经走了要一个时辰的路,连个影儿都没看见。就连碰头接洽的商行也不知在哪里,凤怀沙还记得小跑堂说会约在这座绿林里。

    哎,我说少爷春生正要安抚主子的坏脾气时,适巧一辆小拉车就从前头缓缓地拉往这边。您瞧,人不是到了嘛!凤怀沙眼一眯,嘴角弯了起来。只见洛明明将薄薄的票子递给对方,作为往后回到当地进奏院兑回银子的依据。

    这样一来,免于带着大笔银两的困难,又或者是碰上归途遭匪类打劫的风险。在现今长安中,商人大多用此方式在支付钱银,既省事又方便,更重要是贪安心这二字。

    两人转眼就做完买卖,对方还算很好心,带头小骡给洛明明拉回这一车子的香料。

    洛明明顺利拿到货品,又沿着原先的路折回京城,一路上凤怀沙主仆俩自然是紧跟在后,并且暗自盘算接下来的诡计。很快地,在洛明明走没多久,绿林底竟出现几个蒙着脸面、手持大刀,身形膘扞恶匪,惊吓得她脸色发白,差点放声尖叫。

    唷,今儿个咱遇到只小肥羊哩!洛明明牵着小骡的手正隐隐颤抖,根本没见过这样场面的她,也从没遇上如此惊险的局势。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就怕他们一出手,自己小命就飞走!

    你们好大胆!扁天化日之下,竟敢为非作歹!洛明明咬着牙,壮着胆子,豪气地吼了回去。

    躲在一旁的凤怀沙,瞧她脸色白得如蜡,不禁面有喜色,自是得意洋洋。

    很好!此时不英雄救美更待何时?出了头,便能掳获芳心,顺利抱得美人归!

    凤怀沙心底打定主意,大手一探,没想到本是躲在身旁的春生,不知怎地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让他吃了一惊。

    管他的!不等那狗小子了!再拖拉下去,恐怕洛明明弄个不好吓破胆昏倒,那么他再怎么英明神武,她没看见也全是白搭。

    当初,春生献上的这一计,就是趁洛明明和暗地派来的香料小贩做完买卖,在归途安排一场匪类劫车的老把戏,好让自己适时出场,权充一回假英雄。

    虽然匪类是假的,但是他心意是真的!只要好好演出一场,届时在洛明明的眼中,他凤怀沙彻头彻尾就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冲着这点,纵使凤怀沙觉得这计谋使得是有些奸巧,但也强过什么事都不做得好!半途而废,是凤怀沙一向最不愿做的事。

    只见凤怀沙威风凛凛的出现,大斥一声、气势锐不可挡,再加上他体格壮硕强健,纵然出身于商贾世家,可那模样说是习武主人也能蒙混过去。

    凤怀沙仗着这批人马是春生特地安排的,声势更加壮大,他目光如炬、神色飞扬,挡在洛明明身前,可说是英气逼人。

    他的现身,无疑让洛明明得到一丝曙光,尽管被吓得有些惊呆,一对半刻还没留意他怎会凑巧出现,也只能紧紧地拉住他的衣角。

    你别怕,天塌下来有我顶着,怕啥!凤怀沙的话实在说得很大气,张狂的模样尽显而出,说是威风至极也不为过。

    瞧他如此有男子气概,洛明明感到有些松了口气,不过心念一转她又想起,凤怀沙世代从商,哪里会武?她在凤府待上好些时日,从没见过他锻炼强身的习武之举。

    凤怀沙,你行吗?虽说没道理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但回头一想,凤怀沙人高马大的,这块头也不怎输入,还挺有模有样的,两人要化险为夷也不是顶难的事。

    把我瞧得真扁!你见过什么叫男子汉吗?今儿个就给我眼睛睁大点,瞧瞧我是不是个真男人!凤怀沙心口拍得砰砰作响,简直是胸有成竹。给我让开!退远点,别无端拖累我。如果他大展身手的英姿可以迷惑洛明明,那么硬着头皮挥拳扫腿,凤怀沙觉得皮肉吃痛些也没有关系。再说了,春生也保证找来的绝对是演得很逼真,但武功弱得如奶娃娃,二流货色的窝囊草包子,说穿了,他并不认为自己应付不来。

    他娘的!是哪里杀来的程咬金?这天底下路这么多条,你偏生挡了爷儿的财道!

    咱们不宰你出气,当爷儿我们好欺负!凤怀沙呸了一口,面容狰狞起来。闲话少说,有本事就来。他的挑畔,成功地令对方劈来亮晃晃的大刀,洛明明看得差点没一口气哽在喉头里噎死。

    只见凤怀沙的脚步才迈开不过半寸,不知从何伸来一腿,硬是踹往他的心口,只见他狠狠地被踢得直往后倒。

    凤怀沙!洛明明大惊,他刚刚是飞了出去是不?

    凤怀沙摔得灰头土脸,还倒霉的让脑壳撞上泥地,痛得两眼发黑,心底升起一股火。

    这群家伙还上不上道啊,不是都说好草草地随意比划一下吗?

    你们你们倒大霉了!他回头不剥下这群蠢蛋的皮,他凤怀沙就跟他们姓!

    逼爷儿我发火!唷,您瞧这只病猫怎生回事儿?底子不硬,但是嘴巴倒是挺硬的啊!几个握着大刀的匪贼瞧人的眼神鄙夷得要命,亏他们先前还有几分顾忌,现在想来是多虑。

    凤怀沙,你你不会武的,何必强出头?瞧那一腿,踹得他倒地不起,洛明明看得心底很不好受。

    不然要我眼睁睁见你被人欺负吗?他咆哮一声,怒不可遏。

    很显然地,洛明明被他的气势给吓住,怔了半晌说不出话。我、我只是不愿你当真把我瞧得有如纸老虎?凤怀沙装腔作势地哼气,硬着头皮爬起来,趁洛明明没有看到之际,趁隙和那批串通好的匪贼使个眼色。

    没想到,这眼色一使,恶贼们齐齐地挥刀砍下,差点削掉凤怀沙的鼻梁,好在他眼明手快,急急地退步。

    你们搞什么?没必要做得这样绝吧?假戏一个不小心,真做起来可是会遭殃啊!

    你这屁小子真无耻,敢情是看上咱爷儿们的美色了,使什么媚眼,老子不把你砍死来消火,俺就跟你走!凤怀沙拖着洛明明调头就跑,背脊不禁窜起一股恶寒。这回完蛋了!他俩是软脖子偎在冶刀子上走,真的遇上讨债恶鬼了!

    死春生!他谁人不找,还真的找来一票盗贼了!

    不准跑,给我追!数十个恶汉直往两人的方向追,凤怀沙拖着洛明明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就在暗自祈铸各路神明诸多保佑之际,面前骑马相迎的匪类,多得简直没把他们给吓死。

    这阵仗,恐怕是整座山寨的恶贼都下山了!

    凤怀沙,我还以为你打得过,原来你是不堪一击的纸老虎!洛明明实在气疯了,瞧他方才说得豪气如云,结果全都是屁!

    死丫头,我不出头,你还指望有谁跟你一块作伴?就凭你这姿色,我呸!你外强中干,根本不算男人!洛明明更气。

    好啊好啊!现在是死前也要斗气,谁怕谁?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死前骂得痛快,总比死后一口气咽不了的强。

    本少爷还有一颗胆!虽说冲出去救她,此举是有勇无谋,可到底也是条铁铮铮的汉子。

    洛明明跑得腿软,却还是用力的说话酸他。是狗胆啊!尽管两人皆发挥此生最大的脚力,然而一个生来养尊处优,另一个天性瘦弱无力,怎敌得过这群成天走在红刀子上的盗贼?

    只见洛明明被左方奔来的恶汉给捞上马背,一掌劈昏,而凤怀沙硬生生被数十名壮汉强押在地,极力挣扎,被打得满脸是伤,坏了原本俊雅的好皮相。

    眼下这惨境,凤怀沙竟然没有半点恐俱,却一心庆幸洛明明昏得早,没有见到自己狼狈的模样,至少该被维持住的英明神武,还可以多少被保留几分春生拉着裤头,很悠哉地自草丛里走回来,平板的脸面舒畅得像是什么似的,面有喜色。

    刚刚肚里翻滚一回,便意来得很急,他不着痕迹地挑了块最远的地方解了一解民生所需之事,听到少爷这边热闹非凡,想必主子是占尽威风。

    就说嘛,他这人很是贴心,该闪远些就绝对不爱凑热闹。

    春生的脚步甚是轻盈,等到站定原位后,还傻不愣登地瞧着地上杂杳的脚印。

    哎唷!还有骏马相助,没想到那班戏子手笔还真是大,回头成事儿后多打点赏。

    春生贼贼地笑,一想到主子锋头大展之后,明明姑娘铁定像只小鸟偎在主子身旁,话都不敢说大声些!

    细想至此,他忍不住仰天狂笑,在笑得最狂放之际,远远地走来一票扛刀拿锄的戏班予,个个看来凶神恶煞,足以见得是精心挑选,堪称扮匪良品,齐集出现。

    是春生哥!咱没来迟吧,这条路真不好认。嘴巴差点笑歪的春生,吃惊地瞪大眼。你们你们现在才来?那他刚刚听到的,又是怎生一回事儿?

    不瞒春生哥,昨晚贪杯,今天醒得晚了些。不是说好要扮匪吗,是打哪家的劫?

    咱吓唬吓唬,不会生事吧?春生已经说不出话,仅是低头一迳盯着泥地杂紊乱的脚印。戏班子们见状,也跟着围成圈地朝地观望。

    春生哥,这脚步还真是乱,活像有人遇劫似的。可不是嘛,我先前看人遇匪,地上就是乱成这样,啧!戏班子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让春生心底越寒。

    好!那咱们等等就如法炮制,也把地上踏得这样乱,扮起匪来才逼真,听见没?

    春生哥,凤少爷人呢?不是说今儿个要英雄救美?刚刚人还在这里呀。春生脚底已经凉到要腿软了,他目光含泪,惊见到混乱的泥地里,有块碧绿通透的玉佩,拾起再看清时,上头的凤字让他一阵晕眩。

    哎唷,这块玉掉得真巧,上头刻着凤姓,说不准是少爷掉的。这是我家少爷的!春生浓浓的哭胜飘出,这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天兵天将!

    唷,那还真不吉利,竟掉在遇匪的泥地里凤怀沙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被人像滩软泥的丢在地上。他吃痛的闷哼出声,紧接着,连洛明明也一块被扔在他身上,压得他险些吃下满嘴灰。

    你们这群恶匪,把人当畜生看啊?他四肢被上了铁铐,像个罪俘般狼狈。

    臭小子,还敢嘴硬?几个押人入柴房的盗匪朝他啐了一口,鄙夷至极。老子没教训你一顿,气都消不了。他们挽起袖口,摩拳擦掌,个个目露凶光。

    凤怀沙这时头皮都凉了,本想要挪个身形离他们远点,结果却让趴倒在身边的洛明明幽幽转醒。

    好痛即便他再怎么吞忍不下这口气,此时的意气之争也非明智之举。他只好软下身段,闭上嘴不再回击。

    你没事吧?凤怀沙低问,眼光戒备地逗留在对方身上。

    这儿是哪里?洛明明话声有些虚弱,方才那一掌令她难受,肩颈发疼。

    想必是恶匪的寨子。记住,找到机会就要逃出去。我比你更是这样想。洛明明不由得偎他更近了些。春生怎么没和你在一块儿?他们主仆俩不是形影不离吗?

    说来话长。凤怀沙根本不愿回想,也不知该怪自己愚蠢答应了这主意,还是春生爱走旁门左道不过,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就是了。

    他会搬救兵来吧?既然主子不见,春生一定很机警地能察觉到。

    希望如此,但现实总不尽人意,我看还是自力救济比较妥当。这点凤怀沙已经有相当大的觉悟。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会有法子的。!你们窗的讲什么小话?不想活了啊!找死!其中一人抬脚踹了凤怀沙一下,随即换来洛明明凶恶的眼光。

    唷,这位小兄弟倒是很有胆量啊!男子笑咪咪地走向前,却被凤怀沙给挡在身前。你这家伙欠人揍吗?他又挥了一拳,直往凤怀沙的肚子挥去。

    大哥,你瞧这个穿胡装的,像不像个小丫头,皮肤真是白。真有这么回事儿哩,俺来瞧瞧。男子上前弯下腰,粗鲁地摘下她的胡帽,长发飘扬登时露了馅。

    被揍到倒地不起的凤怀沙,一见到恶匪对洛明明露出猥琐的贪婪目光,心底一冷,随即口出恶言。

    唷,我瞧这位爷儿的眼光也不怎么好,见到这等货色心底就发痒。凤怀沙冷笑,说话尖酸苛薄。

    洛明明听到后,当下刷白了睑,恨不得踢死他!

    您瞧,那张脸又不是什么沉鱼落雁之姿,胸平如地,身形干瘪如柴,就是送我,半点想吃的欲望也没有。凤怀沙再哼气,配上那鄙夷的神态,不知道的人看见了,还以为他是站在匪徒那边的。

    洛明明登时忍不下,立刻抬脚踹了倒在旁边的凤怀沙。你混帐!瞧,这样泼辣的性格怎么入得了眼啊!他话说到一半,又被洛明明踹下去,终于忍不住发起火来。您看!这样的货色,爷儿您还敢要?只怕人还没有吞下去,就先卡在喉头噎死,一命归天了!直到最后,洛明明跳起来狂踹凤怀沙泄愤,这家伙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这王八羔子,当本姑娘好欺负吗?我不踹死你,就跟你姓!她劈里啪啦的骂,下手又狠又重,让一旁的人见状,忍不住大退三步远,默不作声地退出柴房,匆匆忙忙地将门锁落上。

    凤怀沙倒在地上,差点两眼一白昏死过去,这死丫头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