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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兰说自己还没想好, 她如今的打算就是想跟沈婉一起过日子, 把sū zhōu的那些沈婉名下的产业管好。
说完, 她把手上的那张身契放烛火上点燃了,看着火苗一点点吞噬纸张,最后快要烧到手指了, 她才松了手, 看着剩下的那一小块纸张缓缓飘落, 最后化成飞灰。
她觉得自己终于卸下了沉重,从内到外都松快起来,周围都是自由的空气,好象又回到了初次进入沈家别院,见到沈婉之前。
沈婉看到那张身契化为飞灰,跟景兰的感觉却是相反的, 她的心提了起来。
或者她嘴里可以故作轻松说她不想要一个没有心的像个死人的景兰陪着自己, 可是真到那了一步, 就算景兰是个“死人”,她也希望景兰在自己身边, 让她看到触摸到,她的日子才能往下过。
前世几十年的思念,让她太害怕景兰是虚幻的了, 一旦抱住了真实的景兰, 她就不会撒手。
不过,这一次跟景兰吵得这么凶,景兰说了那么些让她伤心的话, 还跟她分居了,她想讨得景兰的欢心,想跟景兰恢复关系,不得不做出让步,提心吊胆地把身契还给景兰了。
她失去了重要的可以拴住景兰的东西,剩下的就只有两人之间的感情了。
但人的感情是会变的,是最抓不住的东西,她只能加倍地对景兰好,让景兰离不开她,除此之外,就是祈求菩萨保佑,不要再出现第二个陶月华那样纠缠景兰的人,不要勾引景兰,让景兰变心。
当景兰看到坐在身边的沈婉看着那张被烧成飞灰的身契,似乎在走神,便也想到了她在想些什么。
沈婉肯把身契还给景兰,足见她的诚心。
如今的景兰就只有一个疑惑了,那就是每次两人争执沈婉都喜欢跟她欢好来让矛盾缓和,让两人的日子往下过,这是什么道理。
今晚来见沈婉,她也是想跟沈婉好好谈谈的,于是紧接着就向沈婉提出了这个问题,让她回答自己。
沈婉也没法告诉景兰重生的事情,于是只能说她反复做一个梦,就是景兰变成了虚幻的影子,她怎么也抓不住,非常害怕。她怕这个梦成真,于是就格外在意景兰,在每次争执之后,她就特别想抱着景兰,跟景兰做亲密的事情,仿佛那样,才能感受到景兰的真实。
“梦?虚幻的影子?”
“对,反复做梦,所以我很害怕。”
“这些事你都没跟我说过,几时开始做这样一个梦的?”
“有两年了,到了sū zhōu之后,尤其做得多。”
“哎……”
景兰看着眼前蹙起了眉的美人,终于是相信了沈婉再强也是一个女人,感情难免有脆弱的时候。特别沈婉是古人,尤其相信梦境,难免心理压力大,所以才表现出很强的控制欲,怕失去自己。
说白了,沈婉深深爱她,才会如此患得患失。
景兰想起了当初在金河镇沈家老宅,沈婉为了她,跟萧玉琅大打出手,拼命的样子。
还想起了,那么多次,她外出回来时,总是沈婉迎上来牵着她去内室,给她换衣裳,捧茶给她,给按揉肩膀捶腿。尤其冬天从外头回来,沈婉都会把她冰凉的手捂在她怀中,永远会有一双早就烘得暖暖的棉鞋在等着她的双脚,还有同样烘得又蓬松又暖和的袄子会给她冻得冰棍儿一样的身体带来舒适的暖意。
沈婉说,她没有把景兰当丫鬟看,景兰是她的爱侣,是她的命。
过往,跟沈婉一起经过的事情,说过的话,不断在她脑中浮现,不时在她耳中响起。
现在她自由了,可却哪里都不想去,贪恋沈婉给她的爱情,贪恋两人在一起过的舒心的恩爱的日子。
景兰伸手把身边坐着的沈婉揽进怀里,抚着她的乌青的发,抚着她的丽颜,她纤柔的肩和背,然后低首去温柔吻她,她一边吻一边呢喃说自己爱沈婉,想要跟沈婉一起一辈子。
沈婉这些日子跟景兰分居,早就饥渴难耐了。
景兰一碰她,她身子都在发颤,可她还要控制着自己,把两人欢爱的主动权交给景兰。
因为景兰说她贪图景兰的美色,只想着肉|欲之欢。
她怕自己不克制,景兰又会那么说。
但有些东西无法克制,比如说动情的出声,比如说紧紧抱住景兰的脖颈,喘着气回吻她,比如拉着景兰的手放在她胸上……
小别胜新婚。
是夜,景兰要了沈婉两次,天亮的时候,沈婉要了景兰一次。
早晨起来,两人又恩爱如初。
一起吃过早饭之后,景兰带着平安依旧去丝厂和织造作坊,有七八日没去了,景兰又要忙上两天了。
景兰一走,沈婉就把翠竹叫来了,昨儿晚上她跟景兰夜谈,说到了沈婉生日那天的事情。景兰就说那天她真得和陶月华就只是碰了碰嘴巴,很快她就把陶月华推开了,哪有什么拥吻。
沈婉就说翠竹来禀告时的确说得是景兰跟陶月华抱在一起忘情拥吻,被她发现了,才推开彼此的。
景兰道:“翠竹那日之后跟我说话也是奇奇怪怪的,仿佛我是个怪物一样。我猜,她应是很讨厌女子跟女子一起吧。”
沈婉怒:“我不管她如何想两个女子在一起,可我不能饶恕她在我跟前中伤你,待我问过她,将她发卖出去!”
“算了,好歹她也跟着你到sū zhōu两年多了,也是在你跟前服侍的老人,她在你跟前说些挑拨的话,大概也是看我受宠心里妒忌。再有,出了陶月华那件事之后,她跟我说话阴阳怪气的,也是看不惯我们这样的异类吧。你要真罚她,不叫她在咱们跟前服侍就是,不必发卖她,让底下人觉着你无情。”
“那好,那我听你的。”
沈婉对站在跟前的翠竹说,金河镇沈家老宅那里交给丘六夫妇不放心,所以,她决定让翠竹回那里管理老宅,并且,这就动身。
说完,也不管翠竹脸色发白,就叫了平富来,让他带两个小厮,出去在车马房套个车送翠竹去金河镇,告诉丘六夫妻,以后就由翠竹带着他们看守沈家老宅了。
平富应了,请翠竹跟他一起走。
翠竹却突然跪下,向着沈婉磕头说她想留在这里伺候沈婉。
沈婉冷声道:“你很能干,留在我跟前端茶送水委屈了你,你去沈家老宅管事,我可是高看你一眼了,去罢。”
说完挥手让平富带翠竹这就出去,她则是站起来往内室走。
翠竹被平富扯起来,拖走了,到了外面上了马车,两个小厮押着翠竹上了车。他们两个得了沈婉吩咐,到了金河镇沈家老宅,就看着翠竹,不许她外出,也不许外人进去瞧她,每过三个月,他们其中一人就到新宅来向沈婉禀告翠竹的情况。
于是等到景兰晚上回家时,就没见到翠竹了。
她问沈婉怎么处置的翠竹,不会是把她发卖出去了吧?
沈婉说只是送她去沈家老宅,派人看着她而已。
景兰闻言就问:“那以后咱们回金陵了,翠竹呢?”
沈婉说:“咱们回了,她就留在这里,我不会带她回去的,再说了,她在老宅拿的银子还是大丫鬟的分例,也不曾亏待她。”
景兰想一想,道:“我看你还是带她回去得好,当年咱们一起来的就一起回去。”
沈婉看向景兰问:“带回去,还让她在我身边伺候?我一想起她中伤你,就不能容她。若是带她回金陵之后,再让她回沈家别院,她定然比在sū zhōu老宅呆着还觉得没脸。行了,兰儿,此事你别管了,否则就是自找麻烦。”
“哎……”景兰叹口气,想起当初跟翠竹在沈家别院刚刚认识,到后来一起经历了许多事,没想到翠竹最后是这样的下场。她虽然同情翠竹,但沈婉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之后,两人也就没再说关于翠竹的事情。
过了半个多月,陶远新夫妇让奴仆提了许多礼物shàng mén来向沈婉和景兰致谢了,他们说陶月华虽然哭了好几日,但没有再寻死。如今也起床肯吃饭了,她两个嫂子天天陪着她逛园子,她一日比一日看起来好,可还是没笑容。最近,他们买了个像景兰的小丫鬟去陪她,她有了笑容,跟从前也没什么差别了,还对他们说,有了那个小丫鬟,就能安心待嫁了。
沈婉便说这样很好,她和景兰这下子也能放心了。
陶远新夫妇就说那等到年底女儿成亲,沈婉和景兰都去吃喜酒。
沈婉和景兰应了,陶远新夫妇又说了几句闲话喝了一会儿茶也就回去了。
陶月华成亲的日子定在腊月十九,沈婉和景兰本来早就准备好了贺礼要去吃她的喜酒的,没想到成亲前一日,陶月华带着那个像景兰的小丫鬟跑了。
陶远新夫妇这才知道他们的女儿骗了他们,这些日子来那么乖,什么都听他们的,不过是为了麻痹他们,好逃婚。
沈婉和景兰知道了这事儿,也是相视一笑,各自摇头。
“没想到,她到底还是做出了疯狂之事,只是,她这移情别恋得真快,找到一个像你的也跑了,原来她只要人长得像你就行了么?”沈婉问景兰。
景兰一摊手:“谁晓得她如何想的?我倒是愿她跑出去之后,从此跟那丫鬟能过上双宿双飞的日子,别到时候把银子花光了又回家。”
沈婉莞尔:“我看,多半如你所说,月华是个没经过事的大家xiǎo jiě,就怕她那几千两银子被人骗了去,又或在外露了财,遭人觊觎,非但失财,还有性命之忧。”
景兰惊:“哎呀,婉婉,你这一说我很担心她,我看这样,你不如让你认识的官府中人帮着找找她吧,找到之后,咱们帮她一把,帮她买田置业,让她能跟她喜欢上的那小丫鬟安稳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