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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尸骨,曝晒黑暗大地,无数惨事,埋没时间长河。
许久许久,挽歌渐息。
木然不动的梁丘明身体骤然一震,开口道:“倒是让诸位见笑了……”
寂灭天众人肃然,无任何嘲笑之意,净尘脸色依旧庄重,道:“梁师弟身为性情中人,却是领得太虚玄奥真谛,只怕离太虚道境不远了!”
梁丘明发出一声苦笑,摇了摇头,只道一句“师兄过奖”,便未再说。
净尘也未多说甚高捧之语,反是看着下方尸骨成海的黑暗大地,轻叹道:“当年一劫,险些步入古世旧尘,而如今妖人却仍是恶念根种,身造罪孽而不自知,可惜,可惜……”
何清儿此时心绪亦平复了许多,轻柔而又认真道:“净尘师兄说得对,魔道妖人冥顽不灵,只望此生能多诛灭一罪恶妖人,多减去一分残凶恶邪!”
净尘略微沉重点了点头。
三人肃穆谈话之际,冷亦无声打量着无数枯骨。
前方昏黄天际外,一个黑点由小变大,划过长空,最后,变成一只巨大黑褐色尸鹫,伸展数丈长的巨翅,一路滑落到已经被血染黑的黑土地上。
一侧小土丘上,出现了一群荒漠野狼,夹着银灰色蓬松尾巴,向着尸骨嚎叫着跑去,不断翻啃,似乎,那啃下去的,是一个个刚倒下去的活人。
无声的轻诉,最是让人震撼,而后意志动摇。
无数血淋淋的死躯,在哪见过,如此熟悉……
无缘无故,紧守的心神莫名有了些许恍惚,一双平淡的瞳孔中,映上一张张惨无血色的脸,如死灰一般,阴森,恐怖。
继而,一地血肉,鲜血淋漓……
冷徒然身形一颤,心神渐渐集中,眸子中而那血色景象,也随之不复存在。
“师弟,你刚才怎么了?”何清儿被冷搀扶着,感受到他细微的冷颤,不由疑惑。
冷将师姐放开,露出一丝缓和笑容,淡淡安慰道:“没甚事……”
“哦。”
何清儿不以为意,便又与梁丘明、法门师兄净尘等说起话来。
可冷心底,怎么也压不住渐渐产生的莫名苦怨情绪,慢慢,心神变得不平静起来,感觉越来越烈,甚至让他有几分烦乱和躁动。
什么时候自己也变得这般心神松懈难以集中、动不动便恍惚了起来?难道说,真般是山下不比山上清静缘故么?
他重新看向前方之时,四方正是午时的天地,却渐渐昏暗下来。
漫天缕缕暗霾,好似一条条无形漆黑活物,凭空从这朗朗虚空钻出,随后向着天地扩散,而更多的,是慢慢延伸而来,如无边黑暗深处伸出无数罪恶阴冷的触手,将自己层层包裹,欲拖向未知绝望之地……
昏暗怨幻再生,不可抗拒,难以摆脱,或许,将全部人杀灭尽除,那便好了罢……心神犹如陷入了无边泥潭之中,越陷越深,想要挣扎出来,却道如此疲惫、力竭,连呼吸都变得愈发艰难……可是,又如何能那般!
而模糊眼帘中,下方暗霾环绕的十里尸山骨海,蓦然有了动静!
一具具尸骨四肢一阵晃动,而后一阵剧烈挣扎,慢慢爬了起来,许多没了下身的头颅在地上骨碌滚动,同样摇晃着腾空升起。
成千上万尸骨站立,密密麻麻,空洞的眼眶中,倏然腾起两团漆黑气雾,不一会儿,漆黑气雾遍地,不断袅袅腾起,将这片天地染得更加昏暗。
风中,渐渐响起低声嘶哑的惨叫……
十里黑暗沙地,徒然阴风大盛!
黑暗的死地,惨白的尸骨,漆黑的气雾,凄厉的叫声,如同噩梦!更不可思议的是,无数尸骨身子晃动,如厉鬼索命一般竟是向着自己惨叫飘来。
如此之多,比那葬魂柱的多百倍、千倍!
“怨幻……更甚……!”
耳际一缕青丝吹拂,师姐何清儿轻柔说着什么,梁丘明微微仰头感慨,明朗的脸上忽有一丝惆怅,净尘对着师姐点头……甚至较远的周平,眼中深处,闪过一丝阴冷的报复……
一切,清清楚楚。
冷暗自摇头,渐渐冷静下来,而后重重闭上双眼,使得眼睛一阵压迫的疼痛,才慢慢睁开……
只是刹那之间,冷瞳孔猛然大放。
一具破烂恐怖尸骨浮现眼前咫尺距离,眼鼻空洞,却凄厉哭嚎,他还未来得及任何反应,便直接扑了过来。
而尸骨一接触,“蓬”一声,直接扑到了身子中!
冷骤然如坠冰窟,直觉全身冰凉。
紧随其后,心底之下,一道阴冷之气倏然横生,如毒蛇露出了尖牙骤然咬在心底一般,让他身形猛然一颤。
无数莫名情绪,疯狂滋生,只是刹之间,便涌上了灵台!
“呃!”
冷心神死绷,而眼前如潮水般的尸骨,凄厉大叫嘶嚎,一拥而上。
……
在葬地尽头那残破古峰底,有一黑黝黝的洞口,正午烈阳洋洋洒洒之下,隐隐藏于滔天死尸阴煞之中,异常显得刺眼。
“趁着天色尚早,我们便进去罢!”
净尘沉稳开口,何清儿“嗯”了一声,只在这时,她忽然感到边上一阵阴风吹来,如千百万厉鬼在旁一般,让她心底寒毛竖立,身体本能打了一个寒颤。
“何师妹,你这是?”梁丘被她吓了一跳,惊讶问了一声。
何清儿见两人都被自己举动吓到,不由尴尬道:“没什么……”说完心底也有一缕惊疑,便侧过身向冷看来。
可一眼瞥来,只见冷半跪在地上,双眼死闭,脸色僵硬惨白,好似一具死尸!何清儿霎时惶然娇声惊呼:“师弟!”
她随即反应过来,低下身子,两只玉手慌忙拉住冷手臂,“师弟,你怎么了!”
入手处,冷身体冰凉刺骨,已经全然不像是了一活人,更如一具死躯,而手臂一接触到何清儿,忽然细颤痉挛起来。
“师弟!!”何清儿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连一向面不改色的师弟都承受不住,她眼一红,几乎要哭了出来。
梁丘明猛然大惊,一大步跨了过来,“发生什么了?这是怎么回事?!”,净尘净山也脸色微变,走过来凝重打量。
冷脸庞惨白僵硬,似是遭遇极度的痛苦,额头不断冒出豆大的冷汗,远处身材略宽的周平不由露出几分阴冷酣畅的快意,只是下一刻,他脸色忽然一顿,神色渐渐沉了下来,逐变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