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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涩的声音,苦涩的笑容,尹孤魂最后望了一眼那间屋子,那是他全部的生命了。
现在,他有必要先去见一个人。
蝶舞山庄的防线范围内人影憧憧,而今天到访的客人却一反常态。
没有大张旗鼓,也没有飞檐走壁,只是从容的、平常的、一步一步的踩着长阶缓缓走来。
马上,蝶舞山庄大门内走出了一个同样俊朗的人物。
二人虽然不动,可都有说不出的威严。
舞刑与尹孤魂的对视时间持续了很久,仿佛要说的都在眼神之中,久久,舞刑开了口:
“少堡主应该知道我蝶舞山庄不再欢迎你。”
“我来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受你欢迎。”
“那我倒要问问,少堡主所来的目的不会是自取其辱吧。”
“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我这个人向来只会羞辱别人。为什么不干脆把你妹妹也叫出来,她都已经二十有余了,难道做错了事还喜欢躲在你这个哥哥的身后?”
此话一出,蝶舞山庄的护院立即抽出宝剑,几把寒光齐刷刷的晾了出来,但很快,舞刑一挥手便命令他们将剑收回剑鞘之中:“尹孤魂,你现在是来跟我宣战的?”
宣战他想他很快就会明白,他们之间的一战早就开始了:
“说太多废话人会变蠢的,回去告诉你妹妹想要见我就来尹家,严若涵的帐我会告诉她该怎么算。”
舞刑忽然一愣,想要问清楚,可尹孤魂已经转身走了,心下生疑,他才想到昨天舞宁并不在家中。
那么她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关严姑娘何事就成了他感兴趣的事情。
“庄主,我们现在要杀姓尹的轻而易举。”不知道是谁多嘴说了句,很快,他便被警告道:“千万别去攻击独自一人的尹孤魂,在他的周围时时刻刻都会有人杀手出来取你级,可能是一个,也有可能是十个。”
此话一出,说这话的人当下被惊出一身冷汗,谁都不愿意杀人反而被杀;毕竟这世上,那些处在暗处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
“小姐,刚刚是暗月堡的少堡主来了。”报信的丫鬟叽叽喳喳的冲进屋中叽里呱啦一同乱说;
铜镜中的女子忽然顿了片刻,道:“他来做什么?”
“奴婢不知道,他好像留下几句话便走了。说什么小姐要找她可以去尹家。”
舞宁转头望向那小婢女追问着:“还有呢?”
“因为有少堡主在,奴婢不敢靠近,所以也听得不太清楚。”
呵她可不觉得自己对严若涵做出的事会这么容易被抹消,不在为难丫鬟,她吩咐她下去。
不待一刻的功夫,铜镜之中映出舞刑的容颜。
“哥哥?你怎么会来?”
“昨天你去了哪里?”
舞宁低头一笑:“你为什么这么问?我昨天去喝酒了。”
“跟谁喝酒?”
“自己。”
“你有没有见过严姑娘。”
“呵‘严姑娘’我怎么会见过她。”
“你若真的没有见过她,尹孤魂又怎么会找过来。”
“他找他的,关我何事。”
“你”舞刑当下被气的够呛,瞬即低吼道:“我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
“何时?你不觉得你太不公平了吗,我是你妹妹,你为什么总是帮着外人对付我。”
“对付你?你认为你哥哥的关心是对付?”他恨不得捉起她的手,然后将她骨头捏碎,好换的她听他半句话,可他始终没有那么做。她毕竟是他世界上唯一的妹妹“你为何不去关心你的严姑娘。”言谈间,一瓶药从舞宁的衣服中跌落而出,当的一声滚落到地上,最终是舞刑抢先一步捡了起来;
“曼陀散。”看见这三个字,舞刑的脸色苍白的就跟见了鬼一样,晃了晃,那药瓶之中只剩一半的量“这是全天下最厉害的***,你怎么会有?”
舞宁一怔,浸在他威吓之下答不出话来;
“这种东西只有我们的娘亲才会有,你见过她对不对。”
舞宁还是不语,只是一双眼睛闪闪烁烁似乎他猜的完全是对的。
“你老实告诉我这种药到底给谁用过。”他一吼,震得整间屋子都是回响,吓得舞宁浑身竟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
“严姑娘,是严姑娘对不对?回答我。”他强压住让自己冷静,声音更显得低沉而威吓;
舞宁心中气结,心中的妒恨一股脑的涌上心头:“是,我是用了,我把她弄到妓院,然后喂她吃了曼陀散,所以尹孤魂现在要杀了我,你满意了,你明白了。”
她将所有的事情吼出来,她要让他知道严若涵已经变成*人尽可夫的女人,她根本不配在得到谁的关心。
舞刑苍白的脸上,那双阴冷的眼睛闭上,身子一倾,往后跌了一步,他不愿意看到对面女子是自己的妹妹,胸中,一把无法压抑的火焰正燃烧开来,熊熊烈火几乎把他那颗心给烧成了黑炭;
睁开眼的一瞬,是啪的一声
这是第二次,舞刑动她,没有前一次的情感起伏,他反而很冷静,冷静的可怕:“从现在开始,你若不肯回头,就别在叫我哥哥,我不认你这个妹妹。”他几乎是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
烧心的痛楚与满腹的怨恨纠缠然出一道道火光,同样是不肯服软道:“这是你第二次打我,你不认我!好,那我也不认你,从现在开始我不再是蝶舞山庄的二小姐,不是你的妹妹。”
“滚。”他气急败坏的大吼“收拾一些你的衣服马上离开蝶舞山庄。”他是气极了,疯了,失控了,总之他是打定了不在宠她的主意。
舞宁没有收拾几件衣服,便奔出了房间,她离去之后,舞刑决绝的名人封了她的房间,这一封,便不知道要过多久。下人们无人敢劝,唯有乖乖照做。
凄凉的夜,秋天的夜,朦胧的夜,一壶酒,两只酒杯,几碟小菜摆在桌子上未动过。
一个黑衣身影,对着月亮敬酒,如此喝酒这酒定然是苦的。
踩着楼梯一步一步上来的声音清晰的传了上来,家丁引着红色妖艳妆扮的女子走过来道:
“少堡主,您吩咐过的姑娘到了。”
“很好,你可以下去了。”家丁的事情做完了,又踩着楼梯一步一步的下了楼。
舞宁看见桌子上的两只酒杯,问着:“你早知道我会来?”
尹孤魂仍旧举杯对着明月,不曾转身,缓缓道:
“你今天不来明天也一定会来。”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他冷笑,缓缓转过身,一双锐利鹰目紧锁住她:
“因为你是舞宁。你舍不得不看我痛苦的表情不是吗?”
舞宁冷笑了一声:“怎么?你现在很痛苦?我怎么看不出来?”
“因为你的如意算盘算错了一步,你的做法,帮我凿开了一道墙;你算错了我不会派人暗中保护她,所以你失败了,所以我不痛苦。”
“你,你真的跟她上床了。”
尹孤魂喝下一杯酒阴冷道:“你该担心的是你自己。你帮我凿开了一道墙,可也关上了一扇门,我现在又充分的理由可以杀了你。”
“你现在没有半点武功,你想动我?可笑。”
“就算我不动手,你也走不出这阁楼半步。”尹孤魂的情绪没有任何起伏,他很肯定,她走不去,他的双眼告诉舞宁,她可以尝试走一走,马上她就会知道为什么。
“你要杀了我?”她有些害怕;
“你既然怕我杀了你,为什么还要来?既然来了,为什么会怕?”摇晃着酒杯中的佳酿,他走近她“你这么想嫁给我,我又怎么会不成全你,你大概不知道你在慕枫眼中有多重要吧。在过不就你就会知道。”
“你想做什么?”
“做你想做的事。”他唤来了尹啸龙交代道:“三个月内我会迎娶蝶舞山庄的二小姐,将这个消息放出去,我要让全长安城的百姓知道这个消息。”
“尹孤魂,你这个疯子。”
“是啊,疯子对疯子,我们两个比比看到底谁比较疯。这间阁楼你无论如何都走不出去,在我没迎娶你之时,你就乖乖住在这吧。”一杯酒喝完,酒杯落地,无人顾及,尹孤魂踩着楼梯走了下去。
“老大,用暗月堡的天网来看人,是不是太浪费了,而且就一个人耶。”
“她是宝贝,丢了就麻烦了,而且叫几个人看着她也没什么不妥啊。”
“那,你真的要娶她啊?”
“饶了我吧,这女人我可无福消受,对了,严若涵有没有吃东西?那个孩子呢,没事吧。”
“这么担心干嘛不自己去看看。”
“尹啸龙,你在教训我?”
“厄不敢,不敢,老大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些日子我不会再去见她,给我盯紧了,他要是有什么事我阉了你。”
尹啸龙看看自己身体,他这口气也不像是开玩笑的,忍不住冷汗直冒啊自那天之后,已经过了两个月
严若涵再难见到尹孤魂一面,他似乎很忙,忙的已经忘了还有她这个人一样,时间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的消逝,他们之间也在没有过什么交集,这样的日子几乎折磨的严若涵想要疯。
有时候她会想,这样的日子何时才能到尽头。
可除了等待,她别无选择;
那些甜蜜的话语响在耳边,就像是一道道符咒锁死了她这具行尸走肉;
夜半无人的时候,她整个人几乎是倒在床上的,因为,她只有把自己折磨的很累很累才能睡下,才能不去胡思乱想。
可终究入夜后的安静,会让她听见自己落泪的声音。
不可否认的是:舞宁成功的毁了她,她再也没有之前的勇气跟信**去做什么、去争什么,她就像是一只鸵鸟,将自己的头扎在土里,不去听,不去看,用最后的力气再欺骗自己。
一个女人在无助的时候,孩子会成为她的信**;
严若涵虽然不是母亲,但面对宝宝的时候却更胜于一个母亲,她疼爱这个无人疼、无人爱的孩子,时间久了,尹家这个多出来的孩子也就顺其自然的住下来了;
这天清晨,院子传来几个婢女的嬉笑声,推开窗子,她让那些清脆悦耳的声音飘进来。
“翠儿,你听说了吗?听说大少爷要娶个美人回来。”
“可是,咱们这不是有个”
妻子?小妾?严若涵期盼着能从那些丫头的嘴里听到些称呼,至少曾经证明过她的身份,可没有,她什么都不算。
他怎么可以,他怎么能这么欺负她,忍不住的眼泪又悄悄落了下来。她甚至还是不敢哭出声,只能偷偷的忍着落泪。
“你听说那个美人是谁了吗?”
“我只听说名字挺好听的,叫舞宁。”
这句话,几乎让严若涵心痛到窒息,他怎么可以他明明知道是她害他们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为什么?
门外,脚步声传来,很快的,一双白色的绣鞋映入眼帘。
她甚至误以为是啊魂来跟她解释这一切的,可笑的是,那个人是他的母亲,急忙擦掉了眼泪,她唤着:
“温姨。”讽刺的是,这声温阿姨叫的正好,正合适她的身份;
温双儿听见楼下丫头们的嬉笑声,急忙走过来一把替她将窗子拉上:“那些丫头就会乱嚼舌头,不听也罢。”
“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对吗?”
见她如此消沉,温双儿默了片刻:
“真真假假很重要吗?”
“难道温姨觉得这不重要吗?”
“魂儿是暗月堡的少堡主,他做每件事都一定有他的目的,你应该要相信他才对。”
相信?她现在只想见一见他,听他亲口说些什么:
“我不是不相信而是不敢相信,我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甚至不知道他是否还在乎我。”
温双儿摇了摇头道:“其实你们不说,我也知道,啸龙那小子都告诉我了,尹孤魂那个混账小子背着老娘跟骊山上那无良道士学‘玄火’,他根本不知道那邪门功夫有危险,跟你圆房之后现在什么武功都没有了。”
“那他现在还好吗,尹梦星、尹梦星没有在找他的麻烦吧。”他很担心,想要马上见到他,可看到对面温双儿露出不慌不忙的表情,她知道他并没有事;
温双儿道:“那小子是会被揍的人吗?自从他接手暗月堡之后,身边潜伏了多少探子、杀手,我这个做娘的都摸不着底。”
“他就是这么让人看不透。”一边是摸不着边际的顽皮小子,一边是威风八面的少堡主,都是他,却又像两个人;
“所以你更该相信他,他不是一个会始乱终弃的人。”
严若涵点点头:
“温姨,能不能让我见他一面。”
“见了他你想做什么?”
“我有好多好多的问题想问他,我想帮他做些什么,我不要一个人待在这间屋子里,这里充满了他的味道,却见不到他。温姨你帮帮我,哪怕此生最后一次,我也要亲口问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傻的女人,不过我喜欢,我试试看今天晚上一定会叫他来见你。”
“温姨,谢谢你。”严若涵强压着嗓音,道;
“在我心里早就把你当成儿媳妇了,还说谢?”
这一句,几乎让严若涵想冲过去抱住她,泪水又再次浮上眼眶。她现在是这么的爱哭,她会把眼睛哭瞎,她想她一定会;
夜幕再次低垂,忘了是第几个交替,漆黑一片的房中,严若涵没有点烛,这两个月她都在等待中度过,每天从烛火点亮到燃尽,他都没有来过,索性今夜不点了,省的她失望。
窗外,雾蒙蒙的,看不见月亮,望着寂静漆黑的院子,严若涵呢喃道:
“求求你了上帝,让他出现,让他出现”
“为什么不点灯?”
上帝有时候就是怎么灵验,好运的,坏运的
她转身,一瞬间,两个人仿佛好几个世纪不曾相见。
沉默,是因为尴尬。
“你还好吗?”
“你还好吗?”
两人异口同声的问着。
“我很好。”
“很好。”
又是一口同声。
“你瘦了。”
“你瘦了。”
还是一口同声。
“你先说好了。”
“你先说好了。”
好吧,这么重复一点意思都没有,所以严若涵干脆闭上嘴不说话了。
“娘说你病了,风寒了?”
“我,我没有病,是我求温姨让我见你一面的。”
“见我。”他也一样想她,可是他告诉自己不是时候,现在还不是时候;
“你要娶妻了。”
他忽然顿了片刻才回答:
“是谁告诉你的。”
“我只想知道这是真的吗?”
这本来就是假的,没有意义:“你不需要知道。”
不需要知道严若涵忍不住落泪,屋内漆黑的光线看不到,原来她存在的意义根本不需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恭喜你。”那一句恭喜,她几乎用尽了力气。
尹孤魂**着:“恭喜我。”心头一阵酸楚,她居然会说恭喜他“呵”突然很想知道他在她心里的分量,她到底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