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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我心知是半吊子跟来了,不知为何突然惴惴不安起来,急忙分辨道:“不是我!”
看到女子的惨状,半吊子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不知是吓得还是气得,他哆嗦着伸出手,连指尖都在颤抖。
“你抢去她的衣物也就罢了,竟然挖人心肝!简直是妖性不改,恶毒之至!师傅说你冷心冷血,我还替你辩驳!亏我自以为信你懂你,谁知你,你竟然做出这种令人发指的恶行,实难饶恕!我,我——”
我了半天,他也没再抖出一个字来。
看他激动的样子,我反倒平心静气下来,嗤笑一声,讥问道:“好一个悲天悯人满口仁义道德的善仙,你若真信我懂我,又怎会空口无凭怪罪我?就算我是冷心冷血的狐妖,也绝不会做这么下作的事!你亲眼所见是我动的手么?你亲眼所见我挖她心肝么?”
“不是你是谁?”半吊子咄咄逼人,温和的眸子里燃起簇簇火焰。“就你一个人追着那对母子——”
半吊子突然截住话头,我脑中也灵光一闪,下一刻我们同时异口同声道:“那对母子!”
话音方落,对面屋檐已居高临下传来一个笑嘻嘻的童音。
“小姐姐,小哥哥,怎么不吵了?”。
盖在竹篮上的白布一掀,一直未吭声的雪樱嗖的一声跳了出来,反身几个跳蹬上了对面屋顶,瞬间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半吊子比雪樱的动作稍慢,也已飞身上了屋顶,循迹追去。
我看了看躺在地上已无半分生气的女子,将落在地上的白布掩住她死不瞑目的双眼,便转身便朝着雪樱和半吊子的方向追去。
雪花渐如鹅毛,天地间混沌一片,迷蒙难辨。我探出妖识,极快的搜寻着雪樱的气息。
确定方向后数个起落间,已远远瞧见了雪樱的身影。我跃上前去与它并肩疾行,低声问道:“确定是这个方向?”
“嗯。”雪樱因是狐身,翻腾起跃间更显灵活轻盈。“我寻着血腥之气追来,绝对不会错。”
我点头不语,凝神搜寻着四方可疑的气息。忽然前方一道人影闪过,半吊子神色凝重的脸已出现在我们身旁。
“在这边!”他的声音略显焦急,眉毛都拧在了一处。我和雪樱跟上他的脚步,追出数百步后,一个若隐若现的飘忽身影,终于落入我眼中。
甫一看到那罪魁祸首,半吊子指责我的话句句翻上心头,恨得我咬牙切齿。我再也顾不上半吊子的嘱咐,提起法力就往那道影子掠去。
只见那道影子小巧灵活,一面跳上跳下的躲避着我们,一面咯咯直笑,还不忘与我们调侃道:“小姐姐,你们追的累不累啊?”
我唇角笑意未凝,数道赤红法力已向那道影子席卷而去。影子身形瞬变,速度未减,口吻中已带了几分不屑。“你们就只能做到这般么?啧啧,这样可是抓不住人家的哦。”
我暗自冷笑,不客气的回敬道:“鹿死谁手尚不自知,小心风大闪了舌头!”话音未落,手上动作不停,瞬间已结出数个咒印,分别朝着乾坤离坎四个方位打出。
那道童声似乎更为得意,甚至啪啪拍起手来。“哈哈,小姐姐真笨,都没打中呢!咦?哎哟——”
嬉笑声戛然而止,数道红碧相交的光芒腾起,咒符旋转在结界之上。方才笑得开心的小小身影,正一头撞上无形的屏障,尖叫着想朝另一边逃去,却左突右闪再无法移动分毫。
方才追逐之时,我早已与雪樱密音入耳,在不知不觉间,将黑影逼入我们合力布下的四象缚合阵。
看着阵法中到处乱窜却无法挣脱的身影,我恨声道:“我倒要看看,你这吃人心肝的娃娃究竟是何方神圣!”
一掌绵绵推出,却是万钧之力。眼看就要落在被法阵牢牢缚住的小鬼身上,斜下突然伸出一只手,带着巧劲将我掌势往上一拨,凌厉的掌风从阵法中犹自挣扎的人影头顶堪堪削过,惊的对方哇哇乱叫。
恼怒瞪了一眼阻拦我的人,我口不择言道:“你拦我干嘛?难不成你跟他是一伙的?”
将我掌风带偏的半吊子,哭笑不得的摇着头。“你好好看清楚,他不过是个娃娃,有必要痛下杀手么?”
微微侧首,目光绕过挡在我身前的半吊子,我冷冷审视着此刻安静坐在阵心之处的小家伙。只见他小小的身子战战兢兢的蜷缩成团,似乎被吓的够呛,粉琢玉砌的小脸上泪痕犹现,我见尤怜。
满脸可爱乖巧的无辜模样,正是先前与那女子走在一起的那个小小孩童。
“小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好饿啊……呜呜……不要杀我。”孩童扁扁嘴,带了几分哭腔,蓄满的泪水眼看又要从眼眶滚滚落下。
半吊子满脸不忍,挠了挠头,颇为难的看我一眼。“我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我脸色微沉,没好气的呛他一句。“到底是谁刚刚说这种令人发指的恶行实难饶恕的?这么快就变卦,未免也太厚此薄彼了吧?”
“他不过是个小孩子罢了。”半吊子或是自知理亏,仍不甘心的试图说服我。“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们只略施薄惩,不伤他性命不行么?”
“仙君好生大度啊。”我面上如春风拂过,眼中却无半分笑意。“难道那个凡人活该遭此劫难?难道我这狐妖也活该被人冤枉?这小妖不过化形成娃娃模样,就骗得你百般维护,你可知他——”
“我不想你造杀孽!”半吊子朗声打断我的话,清越的声音在漫天风雪中,如冰击玉石。“只要沾染上血腥,就会损害修炼的根基,你——”
我眼神冷冽,掌心红光一闪,生生将那个你字堵回半吊子的喉间。他满眼惊讶的看着我手中疾速逼近的寒芒,脸色煞白。
灵力幻出的薄剑,带着凌厉的剑气,朝他的头颅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