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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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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中岁月如梭,时光总是容易打发的。有着族长厚泽法力的支持,碧幽谷内四季长青,鸟语花香。就在打打闹闹的轻松日子中,我和妹妹已然成为了半山赤狐群小辈中的头目,常常身后都是呼啦啦的一群跟班,俨然一副山大王的气势。

    妹妹天性活泼,总爱捉弄同伴,碍于我的“淫威”,它们也不敢与妹妹计较。以至她越发变本加厉,总有忍无可忍的小狐狸偷偷跑到自己娘亲那里告状。于是乎,在邻居们日嚼夜嚼的舌根里,我的娘亲开始常常皱着眉头数落我。

    “十三,你总该管管十四。她这般胡闹,连娘的话也不听,都是被你惯出来的。娘的意思不是说你不对,只是十四她太过于有恃无恐,迟早会给你惹祸啊。”

    每每听到娘亲的这些话,我都心不在焉的敷衍几句,娘亲见我不当回事,也只能无奈的叹气。

    那时的我,心里想着:我的妹妹,就该这般宠着。她自出生就没了爹爹和兄长,她缺失的那部分爱,我虽然不能完全替代,但是我要用另一种方式给她。

    追溯到几千年前,或许是更久远的岁月,除了妖狐族中地位最高的白狐和墨狐所住的桐枫林,其它狐狸皆是随意分散在碧幽谷的各处居住,虽不住在一起,往来也颇为亲密。

    我们这辈的狐狸原本兴旺得很,同我一年出生的少说也有四五十只。谁料那场我再不愿回忆的大劫后,竟锐减到二十只不到。所以,普通狐族之间更为频繁的开始联姻,以求子嗣繁衍。

    比如亦步亦趋的跟在我和妹妹身后的花四,便是那时联姻的产物。他的身子是淡淡的红棕色,四肢和腹部却是微微泛灰,尾巴尖上还有一半是黄褐色。

    当初我十分不欣赏他这身花里胡哨的皮毛,总觉得不像狐狸,反倒像只鹦鹉。还是妹妹附耳说了一句话,我才勉强由着他跟着我们四处游荡。

    妹妹说的是,“姐姐全当他看着喜庆,调剂心情便是。”妹妹说这话时,我略有几分唏嘘,这还是当年被花四用一只兔子骗走三根雉鸠尾羽的妹妹么?恍然间,才回过神来,哦,妹妹如今已是五百五十岁了,该换着她来欺负花四了。

    看着这花家老四被我妹妹使唤的晕头转向,却一副屁颠屁颠的享受模样,我甚满意自己英明神武的决定,这小子不止看着喜庆,还很实用。

    半山脚下,有片紫云花林子。花期繁盛时,一株株盛开的紫云花,远远看去,恰似天上浮动的紫色云霞。自从有花四忠心耿耿的陪在妹妹身边,我便时常由着他们自己去玩耍。毕竟我也希望妹妹能找到不错的玩伴,若是没有自己的朋友,日日只跟着我这个亦父亦母的姐姐,实在不利于她的身心健康。

    除了最初的两三次她扭扭捏捏,表现的有些勉强和不满外,在一次玩耍回来后却突然间转了性子,逐渐变的有些小小的雀跃和期待。每当她看见花四远远奔来的身影,眼睛都会一亮,面上却端出一副高傲的神情。花四则在礼貌的跟我打过招呼后,欢快的和妹妹双双离去。

    那时的我,自以为对妹妹的心思了如指掌,还不止一次的盘算过,若是妹妹开口说喜欢,我便成全他们。花四的修为和脑子虽然不及妹妹,却是个好孩子。

    一个疏松平常的午后,暖暖的阳光透过枝桠洒下点点光斑,落在我身上,舒服的不得了。我惬意的趴在一株紫云树下微眯着眼睛打盹,火红的狐尾正一摇一摇给自己打扇。

    半睡半醒之中,传来一个尖细且变了调的声音。“老……老老老大——!”

    我懒懒抬眼,嗔了眼前气喘吁吁的身影一眼,漫不经心的开口。“慢……慢慢慢点说,有什么了不得的事了?”

    “不……不不是……”棕红色的小狐狸被我眼风一扫,结巴的更厉害了。“……是……花……花四和……”

    话未听完,我已腾身而起,甩开四肢朝着宓水台的方面奔去。今日花四带着妹妹去宓水台附近玩耍。我想着那里虽然是水边,却是他们常去的地方,便只嘱咐了花四小心照看着妹妹。这才不过几个时辰,难道就出事了么?

    凭花四那榆木脑袋,护着自己尚且不如,怎能照顾妹妹?更何况是在水边!我越想越觉得懊恼,不由得加快步伐,数十个起落间,已隐隐寻着妹妹的气息。顺着探查的妖识,我立刻觉察出另几道不甚熟悉的妖力,其中一道,竟然不在我之下。

    转过数道急弯,眼前是一片豁然开朗的水域。日光在碧水之上折射出万千光影,波光粼粼,水气腾腾。

    祥瑞景像中,真正吸引我注意的,却是宓水镜湖旁一立一卧的两条身影,生生灼痛了我的眼。

    勉强立着的,是两股战战却依旧护在妹妹身前龇牙警戒的花四,他的右前臂已经血迹斑斑,鲜红的液体滴落在绿草之上,分外惹眼。他似乎发现了我,正冲着我在喊些什么,我却什么也听不到。看着十四倒在他身后一动不动的模样,我脑海中一片空白,甚至连心跳都停了几拍。

    “十四!”我喉咙中挤出的声音,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不顾一切的奔向妹妹,等我冲到距离他们只有十步之遥的地方,我才看清花四嘶喊的口型,不要……

    不要?不要什么?为什么我听不到他的声音?脑子尚未反应过来,眼前已闪过一片亮红光芒,似乎有千万根尖锐的针刺入我四肢的经脉,我才察觉自己已经陷入了一个强大的阵法之中,与此同时也终于明白了花四的意思。

    他说的是,不要……过来。

    四肢被无形的绳索牢牢缚在地上,丹田空空如也,调不出一丝的力气。没有法力护体,疼痛一**袭向全身,我痛得浑身打颤,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的盯着妹妹的方向。

    “呵呵,真有趣,今天算是开了眼,竟然看到传说中的红十三吃瘪的样子……”右边不远处,传来一个几分揶揄的声音并伴着几声低低的附和。我艰难的转首望去,这才看到右侧石台上那几个或坐或卧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