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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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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有些疼,有断断续续的声音传进耳朵,身下似乎铺着一层薄薄的干草。

    意识的复苏总是快于身体的知觉,迷迷糊糊中,我虽然没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在哪里,但无意中放出的妖识将周遭熟悉的气息反馈给我时,我紧绷的身体顿时放松下来。

    疲惫感却像潮水般涌了上来,我懒得睁眼,只是转动尖尖的耳朵,继续放出妖识探向不远处窃窃交谈的身影。

    一个声音温柔中带着几许焦虑,另一个……

    我心里一沉,竟不顾此刻的状况,瞬间凝聚起体内的灵力逼向那人。

    “哎呦!”没等我靠近对方身旁半米,已然有一股强大的妖力生生切断了我的妖识,霸道却极有分寸的压迫着反噬的法力涌回我的身体,令我再无法装模作样的瘫在榻上,瞬间睁开双眼弹起身来。

    “哇!好痛痛痛……!”

    “哇!十三姐——!!!”

    两个高分贝的声音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又同时陷入沉默。然后就是一波惊天动地的哭声在我耳畔炸开。混乱中一团红色的影子猛然扑了过来,紧接着一双红肿的眼睛便出现在我眼前。

    “十三!你终于醒了!让娘好担心!”

    尚未来得及理会扑过来的娘亲,余光已瞟到趴在我身边哭的梨花带雨的妹妹,我这才发现,她的眼睛同样红红的,小脸上还挂着貌似惊恐的表情,惹人怜爱。

    “娘——”我抬起两只前爪给了娘亲一个安慰似的拥抱,又转回头舔了舔妹妹哭成一团乱毛的脸,半是好笑半是心疼的问道,“姐姐没事,十四你哭个什么劲?”

    妹妹哀怨的看着我,诺诺的撇撇嘴,断断续续的抽泣着,“姐姐……姐姐睡了三天……十四……以为姐姐……所以……刚才……诈……诈尸了……”

    没等我开口,娘亲这时也接过妹妹的话头,“十三,你怎么躺的好好的,突然炸毛了?难怪会吓着妹妹。”

    我顿时无比幽怨,却偏偏不知道如何解释,眼光直接越过娘亲和妹妹望向不远处的那个淡定身影。

    一团黑色的影子半卧在原本哥哥们休息的床榻上,阳光透过洞窟顶上的缝隙,落下几道虚无的光影。逆光中,那双晦涩难辨的墨色眸子似乎反倒亮了几分,望向我的时候更是散发出莫名深邃的深意。

    看着那双带着审视意味的无波墨瞳,我不禁微微有些动容。刚才切断我妖识的力量正是来自眼前这个家伙,虽然对方此刻已然隐匿了法力,我却依旧隐隐感应得到他身上潜藏着的强大力量。

    看什么看!我眯起金色的眸子,不甘示弱的回瞪着他。不就是皮毛水润一点……眼睛明亮一点……气场霸道一点么,就算你长的像一枝花又有什么用,还不就是一只——公狐狸么!

    正在我暗自诽谤,准备开口提醒它收回不礼貌的目光时,那只不识时务的公狐狸竟然率先开了口。

    “你根骨不错,区区三百年便有这般法力,难怪惹那灰豺觊觎,如此灵力在赤狐中实属不易了……”

    能听到夸奖,我自然心情甚好,唇角勾笑,决定不去计较他的失礼。

    “……可惜,略有小成便不知收敛,限于困境也只会蛮干自伤,却是成不了大器的……”

    笑容还未展开便已凋零,我两眼一黑,额上的伤又不合适宜的痛了起来,几欲昏厥,却也强定了心神盯着他,恨恨的开口。

    “十三不过是只三百岁的小狐狸,自是比不得大人万年高寿,不仅年纪修为比不上,连口才功夫也是万万比不上的。”

    “十三!”娘亲身子仿佛抖了抖,想要捂住我的嘴,却被我躲了过去。“怎可这般无礼!他……他是——”

    “——碧幽谷唯一的黑狐狸,谁能不晓墨离大人的名号?”我嗤笑一声,截过娘亲的话,“可即便是墨离大人,也不该如此欺负弱小,岂非降低了大人的气度和身份?”

    娘亲嗔怒的看我一眼,又为难的看了看那墨色狐狸,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娘亲不说话,那狐狸却又开了口。“受了伤还这么伶牙俐齿,可见你的精气神较之两百年前有过之而无不及,我本担心你伤了头会不会变得呆傻,看你如今这般,也算放心了。”

    轻飘飘一句话,便把我好不容易堆积了一肚子的反击彻底打散。“你……你……”你了半天,我终说不出一个字来。虽不甘心,怎奈词穷,只得哀叹一声,用蓬松柔软的狐尾盖住脑袋,遮的严严实实,只求再看不见那张讨厌的脸。

    其实不能怪我词穷,当年我只是尚未修成人形的小狐狸,跟他的差距犹如云泥之别。好比一个六七岁的幼童和而立之年的成人争执,结局的惨败可想而知。

    可惜,眼睛虽看不见,耳朵却偏偏灵敏的很。

    那个淡然的声音不愠不火的再次响起,“我刚与你说的,你要记得。遇敌切记不可鲁莽行事,我救得了你一次,未必救得……”

    听到这句话,让我本已冷静下来的火气嗖嗖升到头顶,甩开狐尾,我噌的立起身来,灼灼的盯着他的眸子,激动到声音似乎都变了调。

    “我不稀罕!当年你连我爹爹和哥哥们都救不了,何必假惺惺的救我!”

    “十三!”娘亲再也忍不住,抬手欲挝我一巴掌。谁料挥至半空的爪子被半路扑出的妹妹紧紧抱住,再靠不近我一分。

    我被娘亲吓了一跳,娘亲被妹妹吓了一跳,妹妹被这剑拔弩张的场面吓了一跳,顿时一片安静。

    片刻后,妹妹金色的眼珠转了转,终于忍不住瘪瘪嘴,哇的一声大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