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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花四溅,左琴瑟的身体很快沉入江底。
左绾钰看了看恢复平静的江面,与楚媛对视一眼,两人相继离开了船头。
舱内,南宫千煜静静地看着窗外的一片江面,江水淼淼,川流不息。
左绾玥袅袅走来,在他身后问道:“殿下在看什么?”
南宫千煜没有回头,依旧看着那片江面,说道:“本王方才看到一条小鱼儿沉入了江底,在想,她会不会丢了丢了性命。”
左绾玥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湍急的江面一览无余,哪里有什么小鱼?
她不禁安慰道:“殿下真是宅心仁厚,既是鱼儿,又怎会淹死在水中,兴许正在水下遨游呢。”
南宫千煜意外回头,看着左绾玥,说道:“左大小姐说的是,鱼儿又怎会淹死在水中?”
……
水下,左琴瑟被塞着嘴巴,双手绑负在身后,她的身体正渐渐下沉。
她屏住呼吸,背后的双手动了动,一条漆黑的小蛇立即从手腕处爬了出来,爬到手腕上的绳结处,张口便咬了下去。
左琴瑟挣了挣,立即挣开了束缚,她忙弯腰将脚上的绳索也解了开来。
这时,小黑子顺着她的手臂爬上了肩膀,在脸颊处蹭了蹭,左琴瑟顿时露出一个笑颜,伸手摸了摸小黑子的头,它瞬间又盘上了左琴瑟的左手手腕。
有时候,动物远比人类还要善良。
左琴瑟看了看头顶的游船,伸展手臂,向江岸游去,江水抚过她漆黑的双眸,那眼里的光芒,却比江水还要寒凉。
半个时辰后,左琴瑟终于从水中钻出了脑袋。
“呼~”左琴瑟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直到肺部稍稍平稳,才一伸手抹了抹脸上的水珠,手脚并用地游到附近的江岸。
还未上岸,就见一团淡青色的云团曳到眼前,左琴瑟水淋淋地抬头,就见南宫极站在岸上看她。
“卿卿,为何你总是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
左琴瑟的脸颊本就白皙洁净,此刻经过江水浸泡,阳光下更是如同水色琉璃般,通透莹润。
她咧嘴一笑,伸出湿哒哒的小手,“拉我上去。”
南宫极淡色的唇瓣微弯,伸出修长的手指捉住她的小手,略一用力,左琴瑟便从水中腾地出现在地面。
双脚一落地,左琴瑟就膝盖一软,猝然倒了下去。
“受伤了?”南宫极及时扶住她的腰,声音清冷。
左琴瑟摇摇头,方才在水中连续游了半个时辰,此时只怕是力竭了,她转头,双手忽然搂上南宫极的脖子,绽颜一笑。
“抱我。”
南宫极眸色一深,果然将左琴瑟抱了起来。
左琴瑟窝在他怀中,透过南宫极挺秀的肩膀看向含江江心,一艘豪华巨轮正静静地停泊在那里。
她忽然转头看着南宫极,说道:“曜王殿下好像要极力撮合我们,王爷,您知道这是为何吗?”
南宫极看着她顽皮的双眸,眼底略带笑意,“曜王是想让本王爱上卿卿。”
“哦?为什么?”
“因为……”南宫极忽然放低了声音,目光瞬也不瞬地锁着左琴瑟白净的小脸,“曜王以为这样,就会找到本王的弱点。”
左琴瑟伸出手指,把玩着他肩上垂落的一缕乌发,挑眉道:“那曜王找到了么?”
南宫极抱着她的双臂一紧,锁住她双眸,“卿卿以为呢?”
他略显苍白的脸颊依旧清冷,可声音却是撩人心弦的暗哑,那眸中的情意更是让左琴瑟脸颊一热,忍不住靠在他肩头。
她贴在他耳边,轻声说,“我不会成为你的弱点。”
她左琴瑟向来不是软弱可欺之人,既然挖了陷井让她跳,那就大家一起跳。
湿热的少女气息喷薄在他脸颊上,南宫极垂眸,视线落到左琴瑟身上,绯色纱绸因湿透而紧紧包裹住左琴瑟的身体,属于女子的曼妙身姿顿时完全在他眼前绽放……
寻了最近的酒楼,左琴瑟刚换上青成送来的衣服,就听到敲门声。
开门,南宫极正端着一碗姜汤进来。
左琴瑟诧异地接过,喝了两口,问道:“怎么不让青成送来?”
南宫极接过碗放在桌上,笑着看她,“今日让卿卿受罪,本王很是过意不去,特来负荆请罪。”
左琴瑟睨他一眼,“你早知曜王深意,却不告知于我,险些让我喂了那含江的鱼,该罚!”
“但凭卿卿处置。”南宫极闲闲地坐于桌旁,略抬起头,一副任君差遣的模样。
他戴着假皮的半张陋颜隐在阴影里,剩下半张俊脸对着左琴瑟,优美的下颌弧线完美而高雅,顿时让左琴瑟一阵心猿意马。
她尴尬地咳嗽一声,在南宫极对面坐下,说道:“王爷,既然曜王在找你的弱点,说明他知道太子的事是谁在背后操控的,你就不担心?”
南宫极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水,眸色淡淡,“曜王实力雄后,太子根基未动,现下只能以静制动。”
左琴瑟呶了呶嘴,“那如果他们不动呢?”
南宫极顿了顿,才说道:“等。”
左琴瑟单手撑在桌面,支着下颌,另一只手不停地在桌面敲打着,突然,脑海里闪现出两张姣好的容颜。
她忽然一拍桌面,抬眸灼灼地望着南宫极,“王爷,我能让他们动起来!”
“哦?”南宫极意外地看向她,“瑟儿可是有什么好主意?”
左琴瑟眼珠转了转,神秘一笑,“天机不可泄露。”
南宫极看着她小脸上飞扬着得意的神采,那样生动的表情,仿似一缕阳光,照进他冗长而清冷的人生。
他不禁看得有些入神。
左琴瑟反应过来时,望入南宫极眼内,四目相交,顿时万物俱静。
寂静的房中,有一些不知名的因子正在缓缓发酵,两人的呼吸都有一些沉重,左琴瑟甚至发现南宫极的眼眸越来越晦暗。
终于,在她有些受不了这气氛时,南宫极突然一把将她带入怀中,他低头埋进她的脖劲,狠狠地吸了一口,才闷闷说道:“卿卿,你何时及笄?”
他冰凉的脸颊擦过她裸露在外的肌肤,左琴瑟心中一颤,不禁哆嗦道:“还、还有半载。”
“本王等不及了。”
南宫极的声音哑得不像话,好像一把烙铁,烫得左琴瑟全身每一个毛孔都焦了起来。
粉白的脸上瞬间染上一层猪肝色,左琴琴被他箍在怀里不能动弹,呐呐说道:“那个,我身上有螭蛊,我还要去……”
她话说到一半,陡然感觉房内气温骤然降了下来,方才还氤氲得化不开的情愫瞬间烟消云散。
南宫极松开了她,左琴瑟抬头,就看见他紧紧崩起的下颌线。
她想起青成的话,心中一软,伸手抚上南宫极的胸口,疼惜道:“我知道,你也中过螭蛊。”
南宫极抿了抿唇,伸手握住她的手,声音难得一见地干涩。
“是,曾有人不想让母妃诞下皇子,将水银渗进了母后的饮食当中,但母妃出身神医谷,普通药物自是瞒不过她的眼睛,却没想到对方竟请来了南蛮巫女,将螭蛊种在了母妃体内。”
左琴瑟心口一紧,这背后之人实在歹毒,毒不倒贞德皇后就用邪术,这样即使皇嗣出生了,也难逃被蛊虫噬咬而死的结局。
她情不自禁地回握住南宫极的手,轻声道:“是陈皇后,是么?”
贞德皇后死后,受益最大的就是陈皇后,而且那种卑劣的手段,和陈凤纭,是何其相像?
南宫极目光微闪,一丝压抑地痛迅疾而逝,再开口时,声音又恢复了清冷,“当年母后就是为了救我,才会惨遭她的迫害,一场大火,她以为烧死所有知情人,就没人知道她当年做了些什么?”
顿了顿,他又呢喃般地说道:“弑母之仇,焚身之痛,我终有一天,会找她清算干净。”
听着他强自清冷的声音,左琴瑟心里一痛,她转身抱住了南宫极,柔声道:“都过去了,南宫极,我会陪你一起的。”
她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可是此刻她的心里真的好难受,为眼前这个孤傲而又命运多舛的男子痛惜。
她终于懂得了他为何要扮丑,为何总是那样清冷。
有那样沉重的仇恨压在心底,究竟是要多大的忍耐,才能克制住自己?
她实在无法想像他是怎么度过那些艰难的岁月的,唯有本能地抱住他,轻抚着他,好像这样就能抚去他的那些伤痛。
左琴瑟低头,轻轻搁在南宫极额头,她双手捧着他线条冷硬的脸颊,用最轻柔的声音说道。
“南宫极,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
“你笑,我笑,你痛,我痛……”
“相信我,以后都会好的,会好的。”
左琴瑟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只知道她的心里好堵好堵,好想发泄出来,她就像只小兽,不停蹭着南宫极的脸颊,一遍又一遍说着她不知道的誓言……
不知过了多久,南宫极暗沉的声音再度沙哑响起。
“卿卿,本王不是柳下惠,你再这么蹭下去……会出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