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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台东夜
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细细的雨丝,苗可恬抓紧手中的购物袋,急急加快脚步,希望能在雨势转大之前赶回民宿。
因为父亲生病住院的关系,母亲决定把她和弟弟送到在台东开民宿的阿姨家过暑假,母亲自己则可以安心留在台北照顾父亲。
苗家姐弟并不喜欢赖在阿姨家白吃白喝,便自告奋勇在民宿里帮忙,虽然他们一个是十七岁,一个也才十六岁,两个半大不小的高中生或许成不了大事,但做点简单的工作倒还不成问题。
尤其是弟弟南陵,更提出不少创意十足的点子。
阿姨家的民宿平时还兼当咖啡厅,本来只是单纯想在旅游淡季时补贴收入,但弟弟竟突发奇想,硬是强迫她换上女仆的服装,自己也换上男仆装,加上姐弟俩长相都不错,顿时成了一个特殊卖点。
苗可恬不安地拉拉裙摆,弟弟究竟是从哪弄来这种可爱得过分的女仆装啊?
蓬蓬裙加上一层又一层的蕾丝,粉嫩嫩的天蓝色布料就像台东湛蓝的天空,再配上一双大头娃娃鞋,结缎长袜的蝴蝶结飘啊飘地,一身打扮下来,苗可恬觉得自己活像从卡通里走出来的人物。可爱是可爱,但这种衣服穿在身上其实还挺可耻的。不过,店里的生意的确也跟着变好,让苗可恬不得不佩服起弟弟的创意。
苗可恬又走了好一会儿,终于惊觉到自己已经在附近绕了好一阵子。
“咦咦咦,这里到底是哪里啊?”她该不会是迷路了吧?!
苗可恬左瞧右看,发现自己似乎偏离了主要道路。
台东不像台北是个不夜城,有不少地方根本是入了夜就暗成一片,苗可恬这个初来乍到者,顿时失了方向,慌张地试着回想自己究竟是在哪儿走错路?
正当苗可恬心慌意乱之际,一阵嚣闹的机车声响呼啸而来,她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几辆机车包围了。
“小姐,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晃啊?”为首的少年笑嘻嘻地问道,而他的同伴们有的吹起口哨,有的发出怪叫,让孤身一人的苗可恬更加不安。
“我好像迷路了。”她怯怯地看着这群没戴安全帽的年轻人,他们看起来好年轻,感觉上一个个都比她还小,但他们一身流里流气的感觉却让苗可恬有些熟悉,就好像她念国中时,班上那些整天跷课、四处闲晃的小混混。
不好的预感升起,为什么在她迷路时,偏偏遇上了这群小混混?
“啊!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恋恋民宿’新来的服务生厚!”其中一个人指着苗可恬身上的服装。“哇,你还真的穿着这种怪怪的衣服到处跑耶。”
闻言,几个小混混非常感兴趣地下了机车,围住苗可恬。
“穿这种衣服不会觉得很奇怪吗?”一人问道。
“还、还好吧”苗可恬左躲右闪,试图痹篇小混混们的狼爪。他们好奇地摸了摸她身上的服装,显然不能理解怎么会有人穿着这种衣服工作。
她哭丧着脸,要不是弟弟坚持在营业时间一定得穿着这身“制服”她怎么可能会穿成这样被人指指点点啊?!
而且这些人到底想干嘛?不要一直靠过来啦!
“喂,你不要回去工作了啦,跟我们出去玩好不好?我们刚好要去唱歌,如果带这么漂亮的女生过去,一定会羡慕死一海票色狼。”又一人提议道。这女生打扮得活像是洋娃娃,长得又可爱,带出去肯定面子十足。
此提议一出,马上得到众人的赞同。
“我还得回去工作,而且我又不认识你们,家人会担心我的。”苗可恬连连摇头,但她的反对根本没人听,硬是被拉着、拽着要她上车。
“只是出去玩一下嘛,你这么死板很讨厌耶!走啦、走啦!”
“我真的不能跟你们去玩,让我回去啦!”苗可恬只差没有惨叫了,为什么她只是出来买个酱油和砂糖,却会碰上这种事呢?
阿姨明明说过商店就在民宿附近,为什么她却跑到这种鬼地方了?难道她是个超级大路痴?雨丝渐渐转大,苗可恬的心情也益发低落。
正当在拉拉扯扯之际,突然,一阵强光打在他们身上,苗可恬被照得几乎睁不开眼,她勉强眯眼去瞧,原来有辆轿车不知何时停在了他们前方,一抹高大的身影下了车,由于逆光的关系,苗可恬看不清楚他的脸,只知对方非常魁梧。
“你们做什么围着一个女孩子?没看到她都吓坏了吗?”
男子问着,一边走到他们面前。
苗可恬定定瞧着他,他的嗓音低沉,稳定且有力,听起来莫名地有种说服力,让人觉得不应该违抗这个人。
即使对方明明也是个陌生人,可不知为何,苗可恬才听到他的声音,心底马上浮现出“事情一定能获得解决”的安心感。
男子一走近,更显得他的高大威猛,因为夏天的关系,他自然也是穿着短袖上衣,结实肌肉包裹在略嫌紧身的衣料之下,清楚勾勒出肌肉线条,站在一群似乎还没从国中毕业的小表身旁,简直就像是来到小人国的格列佛。
“老兄,我们只是要带她去唱歌,没你的事就快滚啦!”小混混显然蠢得看不清两方的实力,或许是单纯认为己方人多势众,男子绝对拿他们没辙。
“你想跟他们去唱歌吗?”梁法刚转头看向满眼惶恐的苗可恬,她连连摇头,表明自己的意愿。她怎么可能想跟这群人去唱歌啊?!
“我得回去工作才行,我有拒绝过,可是他们还是”苗可恬结结巴巴地解释,生怕他会抛下自己。如果不是有一只手还被人抓着,她一定会马上跑到男子的身后躲着。
梁法刚点点头,算是了解眼下的情况了。
“人家都拒绝跟你们出去了,是男子汉的话,就放她走吧。”
“你是警察喔?管这么多干嘛!”小混混之一冲口就是一串脏话,这附近鸟不生蛋有够无聊,难得有个好玩的女生出现,怎么还有不识相的来阻挠?!
“你的意思是不放人啰?”在小混混说出“警察”二字时,梁法刚的眼神黯了下,但旋即又恢复轻松自若的态度,问道。
“我就是不放人,有种你来抢啊。”虽然这家伙壮得像座山,但他们也有七、八个人,没道理会打不赢。
“我懂了。”梁法刚点点头,话方落下,一记铁拳已直直砸中小混混的鼻梁。
趁着众人还没回过神,梁法刚再次挥出拳头,狠狠击中正抓着苗可恬的人,突如其来的拳头让那人被击飞出去,苗可恬只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晃了晃,再一定睛,自己竟然已被梁法刚稳稳护在怀中。
虽然从一开始苗可恬就知道他长得极高,但真正依偎在他怀中时,苗可恬才对两人之间的差距有实在感。
他壮得就像座山,虽然连出两拳,却脸不红、气不喘,就连心跳也平稳得很,苗可恬从不觉得自己是矮子一族,但今天她真的了解了“小鸟依人”的意思。
“还想再打吗?”低沉好听的声音仿佛是在她耳边问着,苗可恬顿时忘了现下的境况,只觉得脸红心跳,她猛朝自己的脸颊煽风,希望能降低脸上的热度,并拼命告诉自己心跳加速是因为遇到危险,太过紧张才会导致心脏狂跳,绝不是对这个陌生人动心了。
她连他的脸都没能完全看清楚,绝不可能因此心动的啦!
应该不会吧?对吧?对吧?
就算是白雪公主或睡美人那种奇怪的一见钟情童话故事,好歹也是在看过王子的脸才坠入爱河的啊,哪有人像她这样,脸都没看清就被迷住的。
苗可恬拼命找理由说服自己,殊不知她只是越描越黑。
“你还好吧?”那个好听得不得了的嗓音再度响起,而且这次声音近得多了,苗可恬一抬眼,就看到梁法刚正看着她。
他有一张刚毅的脸庞、方正的下巴、深刻的轮廓加上一对太过凌厉的眼神,平常的时候,苗可恬会觉得这张脸有些吓人,但在此时,她却看到那双眼底下温暖的关怀,他并不真像是外表予人的感觉那般冷酷难亲,真正的他其实是个很好的人。
对一个陌生人如此有信心或许很傻气,但苗可恬依然深信着。
“嘿,你被吓傻了吗?”见她还是没反应,梁法刚再次问道。苗可恬这才如梦初醒般瞧瞧左右,不知何时,那票小混混全都不见了。
“那些人呢?”
“全都走了。”梁法刚避重就轻地说道。但苗可恬怎么可能相信,她抓起他的右手一瞧,上头还沾着血迹呢。
“你受伤了?!”她大惊失色。
“是他们的血,没事的。”梁法刚还是一脸不以为意,他早就习惯拳头染血的生活,也早就学会了如何揍人而不会自伤。
但苗可恬根本听不进去,她慌慌张张地掏出一条洁净的手帕,小心为他拭去拳上的血迹,她的动作轻柔,生怕会不小心弄痛他。
梁法刚看着这个专心为他拭血的小女人,她的眼神专注,姣好的侧脸抹上严肃之情,仿佛他的手成了全世界最重要的一只手,不知为何,他竟有种心动的感觉。
不安定的生活过久了,梁法刚还以为自己早已丧失爱人的能力,但看到这个穿着奇怪服装,却可爱得不得了的小女人,他重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正在跳动。
雨还在飘着,但梁法刚一点也不急着躲雨,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希望时间就此停住。就停在这个幸福的时刻吧,让他可以假装自己不用继续背负秘密,能像个普通人一般平平稳稳地生活。
他定定瞧着她,她的服装看起来很像是女仆装,但要比一般朴素的女仆装漂亮多了,上头甚至还缀着蕾丝与蝴蝶结,将她衬得好小、好可爱,就像一尊精心打扮的洋娃娃,让人忍不住想拥她入怀。
但弯弯的眉此刻正扭得死紧,若是不知情的人,可能会以为他的伤势严重,粉嫩嫩的小嘴不高兴地嘟着,专注的眼神努力看清他手上的每一寸肌肤。
这是一张适合微笑的脸,梁法刚突然很希望自己能守护她,让她永远幸福快乐地笑着,但他非常很清楚,现在的自己是不可能给任何人幸福的。
“幸好你没有受伤。”擦拭完毕,确认他真的没受伤后,苗可恬才松了口气,她抬头,对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梁法刚没回应,只是直直瞧着两人仍交握的手,苗可恬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还大胆地抓着人家的手不放,苗可恬心一惊,马上放手,同时尴尬地笑了笑。
“谢、谢谢你救了我。我叫苗可恬,在附近的‘恋恋民宿’打工。其实我是出来买东西的,可是我好像迷路了,结果就被刚刚那些人缠上,要不是有你出面,我一定会被他们抓走。其实不是我路痴喔,因为我是台北人,这趟也是来亲戚家过暑假,刚刚说的那间“恋恋民宿”就是我亲戚开的”
苗可恬太过紧张,一开口,嘴巴就像关不上的水龙头似的滔滔不绝。直到梁法刚伸手制止她继续说下去。
“你迷路了吗?”他正色问道。
苗可恬干笑着点点头,事到如今能不承认吗?
“我开车过来时,似乎有看到‘恋恋民宿’的招牌。”梁法刚指了指来时路,显然苗可恬是走过头了。
她回头看向空无一人的道路,果然在遥远的彼端看到有些眼熟的霓虹灯。那个霓虹灯也是弟弟的主意,为的就是能在夜里吸引过客。
“那、那我走了喔谢谢你救了我。”
虽然非常舍不得,但既然人家不愿跟她多说话,就连名字也不肯讲,苗可恬也不是那种能厚着脸皮、死缠着对方要电话号码的性格,只好委靡不振地向他道别。
呜呜,好可惜喔,她还想多跟他说些话呢。
苗可恬失魂落魄地朝着霓虹灯的方向走了好一会儿,忽地,她感觉到身后有灯光逼近,她下意识往路边靠,以免被后方来车撞到,但那辆车并没有飞驶而过,反而在她身旁停了下来,车门打开,竟是梁法刚!
“上车吧,我送你一程。”
苗可恬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他居然为她调头了?!
“你说你是去买东西,结果东西掉在地上也没发现,所以我帮你送回来了。”梁法刚始终没有转头,迳自看着面前的挡风玻璃说道。
看着放在助手座上的购物袋,苗可恬无法藏住嘴边越来越浓的笑意,生平第一次,她感谢自己的迷糊,因为这让他回头再来找她了啊!
方才一个人走在黑漆漆的路上,她越走越后悔,因为她真的对这个一脸凶样,但心地善良的男人心动了,虽然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晓得他是什么人,但就这样与他分开,着实令苗可恬后悔不已。
既然他主动回来找她,那她也不能再矜持下去,白白浪费这个大好机会。
苗可恬笑眯眯地坐进车内,开心得连子诩快合不拢了。
“你就这么安心上陌生人的车?不怕我把你载去卖掉吗?”见她笑得傻气,梁法刚不由得硬声警告。
敖近这么黑,又没有人车经过,难道她忘了自己才被几个小混混纠缠吗?如果他是坏人该怎么办?这一回可能没有人可以救她了!
对于她的毫无防备,梁法刚感到异常愤怒,气她不懂得保护自己。
“没问题的,我相信你啊。”苗可恬还是笑着。“你刚刚救了我,所以不可能是坏人。如果你是坏人的话,刚才就可以对我不利,干嘛拖到现在呢?”
看着她天真的笑颜,梁法刚满肚子火气顿时烟消云散,根本生不了她的气。
有这么一个人全心全意的相信自己,梁法刚无法不受吸引。他现在所处的世界根本无法相信任何人,尔虞我诈是理所当然、互相欺瞒是家常便饭他有多久没见过这么纯真的眼眸了呢?
梁法刚就像一个多年不曾见到阳光的囚犯,贪婪地想要汲取包多阳光。
他无法推开她,也无法遏止她的亲近,因为她的笑容就是他所渴求的阳光啊。
“嘿,你叫什么名字啊?这一次可以告诉我了吗?我可不想只能叫你‘喂’或‘嘿’之类的。”苗可恬兴致勃勃地问道。这回她一定要问出他的名字,不要再有遗憾了,反正她才十七岁,偶尔讲话没大没小也能被原谅。
“梁法刚。”梁法刚不知道自己是着了什么魔,名字就这么简单从口中溜出来,而且还完全没有后悔。他这次来东部可不是来玩的呐!
“梁法刚?你的名字就像你的人,感觉起来就很刚正不阿耶。”苗可恬笑呵呵地默念他的名字,直到这个名字刻入脑中,再也不会忘却。“法刚,你是来台东玩的吗?目的地在哪里?有没有决定今晚要在哪儿落脚。”
嘿嘿,像这样初次见面就直呼其名,苗可恬还是生平第一次,她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热热地,不过幸好车内够暗,他应该看不到她的表情。
“我是来度假的,目的地未定。”
又一次,大脑不受他控制地吐出完全不一样的话。他明明应该告诉她,他接下来要赶路,送她回民宿后就得走了啊!
“真的吗?!那要不要留下来玩几天啊?!”苗可恬喜出望外,连忙说道:“正好我阿姨的民宿还有空房,你干脆在这里住下啦,而且我也想再好好跟你道谢。我会叫我阿姨算你便宜一点的,还有我阿姨煮的咖啡超好喝,你一定要试试”
像这样机关枪似的拼命说话,根本就不是苗可恬的性格,但她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行为,无异是厚着脸皮求男人留下来。因为她好想多认识他,不希望两人之间的缘分仅仅是萍水相逢。
“好。”
车外的雨势渐渐变大,但在他俩的心中,却是阳光普照的好天气。
虽然梁法刚不断告诉自己“只留一晚,天一亮就离开”但当隔天早上看到苗可恬笑吟吟地在餐厅帮忙准备早餐,一看到他出现,马上对他露出欣喜的笑颜,本欲付帐走人的想法,不知何时就烟消云散了。
“早安!昨晚睡得还习惯吗?”苗可恬机灵地端出一杯果汁,朝梁法刚走来。“坐靠窗的位置好吗?”她私心为他选了个可以看风景的位置。
待梁法刚坐定,苗可恬笑眯眯为他介绍餐点。
“早餐是西式的三明治,一份不够还可以再追加,不用另外付钱,因为已经包含在住宿费里。蔬菜和洋葱吃不吃?餐后的咖啡你想喝冰的还热的?还有”
苗可恬热切地介绍,脸上始终挂着甜甜的笑容,梁法刚却心不在焉,对于她的提问只是含糊地应答着,因他全副的心神已经被她今天的打扮给吸引。
昨晚因为天黑,加上光源也不足,所以他只觉得她身上的女仆装很可爱,但今天再仔细一看,才发现她穿起来有多么抢眼,也将她衬得更加青春无敌。
大概是为了帮忙餐厅的工作,不同于昨夜华丽繁复的蓬蓬裙,今天她穿的是较简单的设计,粉红色的一件式及膝裙,底下搭的是带有荷叶领的短袖白衬衫,才刚过肩的头发则被绑成两条短辫,看起来相当清爽可爱。
早餐的三明治份量十足,餐后的咖啡也像苗可恬昨晚保证的一样,十分香醇,在他吃早餐的期间,其他客人也陆续下楼用餐,甚至还有看起来像是附近住户的客人入内用餐,显然生意不错。
梁法刚慢慢用着早餐,看着苗可恬和另一个服务生打扮的男孩四处打转,为客人们一一送上早餐,工作应该很辛苦,但他们脸上的笑容却没有稍减半分。
偶尔,苗可恬会突然朝他这里看一眼,然后露出大大的笑容,梁法刚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心跳却悄悄加速了。
她为了工作在餐厅里团团打转,一下招呼这桌、一下送餐到那边,梁法刚很快就注意到有不少男客人都在偷瞧她,尤其当苗可恬对他露出灿烂笑容时,其他男人的眼神也会跟着亮起不容错认的好感。
梁法刚微微皱起眉,勉强自己忽视心中突然升起的不快。
早餐时间结束,客人们也陆陆续续离开,有的是今日就要离开,继续旅行,有的则是要前往附近的景点参观。
不一会儿,民宿里就只剩下梁法刚一位客人了。
梁法刚坐着也没事干,便决定出门看看附近有没有商店可以买日用品。他告诉自己,他是真的需要买些东西,而且东西买完就离开,没必要再留下了。
但梁法刚才出门就看到苗可恬苦着一张小脸。
她坐在一台125的重型机车上,机车并未发动,而她两脚也还踩在地上,偏偏那细细的眉拧得死紧,总是对他微笑的小嘴也嘟得高高地,看着自家阿姨的模样,活像是被欺负了似的。
“怎么了?”
梁法刚下意识就往她们的方向走,还没回过神之前,话就已经脱口而出了。
“啊,法刚。”见到是梁法刚主动攀谈,苗可恬笑逐颜开。“我跟你说喔,阿姨她好过分喔,是她先说我不会骑机车很糟糕,然后又说要教我,结果她只告诉我煞车和油门在哪,就要我自己开始骑了”
苗可恬拼命抱怨,因为她真的不觉得把车子丢到她面前,她就能学会骑车啦。
“你这孩子怎么跟客人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啊。”老板娘轻斥一声,然后转头对梁法刚解释道:“梁先生,你也是知道昨晚发生的事,如果不是有你碰巧经过,可恬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所以我才想说至少让她学一下骑车,那么即使晚一点要出门买东西也不怕危险。
现在是因为我正好要去邮局办点事,才会叫她自己先练一练,哪知道这孩子却非得要我在旁边陪着她,不然她会怕”
老板娘摇头叹息,自己当年也是这么学骑车的,怎么她就不怕呢?
梁法刚看看老板娘,再看看苦着一张脸的苗可恬,最后说道:“我来教她骑车。”
此话一出,两位女性都吓到了,同时发出不可思议的低喊,只不过两人的意思完全不同,一个是不敢置信,另一个则是惊喜不已。
“这样好吗?会不会太打搅你了?”老板娘很担心。先不说梁法刚是客人,昨晚他也救过可恬一回,连着麻烦人家总是不大好。
“你有事要办就先去吧,反正我也只是站在旁边看而已。”梁法刚摇摇头,不久前“买完东西就离开”的想法早已烟消云散。
“这”老板娘还在犹豫,苗可恬却已经迫不及待了。
“阿姨,反正我只是要有个人在旁边看我练车,既然法刚有空,你就安心出去吧。”苗可恬笑得几乎合不拢嘴,怎么也没想到梁法刚会主动提议陪她练车,这么一来还可以多跟他相处,简直是一举两得。
“你这孩子也真是的,才跟梁先生认识一天,怎么可以一直叫人家的名字呢,跟着阿姨好好喊一声“梁先生””老板娘不赞同地责备。
说来也奇怪,可恬从不是那种可以一下子就与人熟稔起来的性格,虽然在店里帮忙时总是笑脸迎人,但那也是因为待客之道,与客人之间不可能亲密到哪儿去。
反观可恬对梁法刚的态度就很不同,她一见梁法刚就笑,就连昨晚说起那段惊魂记,也是一脸热切地说着梁法刚的英勇神武。
难道是因为梁法刚救过可恬,所以可恬对他的态度才会特别不同吗?
“唉哟,法刚也没说不准我这么喊嘛,阿姨你就别管了,赶紧去邮局吧。”苗可恬催促阿姨快快去办事情。
开什么玩笑,她开口闭口净是“法刚”、“法刚”就是希望能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怎么可能还故做生疏地走回头路。
“没办法,再拖下去,下一组预约的客人就要到了。”老板娘看看时间,她还得趁下一组客人到达之前,赶紧整理好房间。“梁先生,接下来就麻烦你了。”
说着,老板娘抓着手提包就急忙离开了。
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人啦。
苗可恬笑眯眯地转头看向梁法刚,问道:“接下来,你要怎么教我骑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