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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皇后和向贵妃这个时辰还特意留在了庄太后的慈寿宫里陪着庄太后说话, 自然不是因为她们对太后娘娘有多大的孝心,或者这选秀一事, 非得现在就要跟太后娘娘不八卦上这么一番不行似的。
她们不过就是因为知道了姜琸今日入宫,所以才特地过来候着的呢。
大周朝新立,现在的勋贵爵位多是战功得来,可见新朝和陛下对战功的看重。
陛下向来不让藩王沾军权,立朝之后就打发了他们去藩地,只是享受着赋税供养却是没多少实权的, 就这样还留了各藩王世子在京中,对待他们却不像养在宫中的这几个王子一样请了名家大儒用心教导,倒更像是圈养, 更不允许他们和京中勋贵过多来往否则便会收到“暗示警告”, 各世子妃也多是些地方世家却没什么实权的。
如今姜琸身为藩王子,陛下却是完全纵容,让他屡在军营历练, 继旧年北地救灾平匪, 接着今年又是西宁对战西域月支国,让姜琸一下子在军中声名鹊起。
华皇后和向贵妃她们每日里都是思虑极重的,此事自然也会虑上一虑。
朝中又不是没人可用, 且每次让姜琸去, 在华皇后和向贵妃看来, 其实姜琸去不去对整体战事或形势影响不大,陛下这不过就是为了让他镀上黄金战甲,捞军功攒军心民心而已。
这事真是怪异且令人不安, 更何况姜琸素来和她们关系冷淡,若他上位……
几位藩王子幼时都是养在宫中的,但自十四岁后便都搬出了宫,陆续就住到了各自藩王府在京中的府邸去了。
平日里姜珏姜琏入宫,除了给太后娘娘请安,必定也是会去给华皇后请安,甚至偶尔还会去向贵妃以及出了长安公主的韩淑妃那里去走动一二。
但姜琸却是从来都不,除了庄太后这里,华皇后的坤宁宫怕是大门往哪个方向开,他都未必清楚(装作不清楚,实际宫里的地图他记得比谁都熟)。
虽然华皇后仍觉得陛下不太可能有意过继姜琸,但哪怕只有那么一点点小的几率,这都让华皇后心中不稳不安。
且说姜琸刚到了慈寿宫门口,就有庄太后的慈寿宫小太监全安迎了上来,给他利索的行了礼,带着笑一串儿地利落道:“三公子,太后娘娘知道您今日进宫见陛下,必定会来慈寿宫给娘娘来请安,所以特地派奴才一直在这里等着您呢。”
说完还不够,继续补充道,“公子您这去西宁一去几个月,可把娘娘给想坏了,娘娘一直日盼夜盼的盼着您早点得胜归来,今儿个可终于把您给盼回来了。”
姜琸似笑非笑的瞅了小太监一眼,随手扔了锭银子给他,然后就一边说他“贫嘴”,一边就心情极好的笑着问他最近娘娘的身体如何,起居可好等等一路说着话就进了慈寿宫中,显见的是和这小太监是极熟的。
姜琸进到了偏殿中,就见到了皇祖母庄太后正面目含笑的听着华皇后和向贵妃说着话。
庄太后已经年逾七十,不过保养得极好,看起来不过只有五十几许,只是头发却都是白了。观其样貌,竟是和姜琸的母妃蜀王妃夏氏有六七分的相似,可以想见年轻时应也是极美的美人,只是因着庄太后的气势,硬是让人忽略了这一点。
夏王妃是典型气质外貌俱佳的美人,沉静温柔高贵,可庄太后却是威严气势甚重,所以往往让人忽略其长相外貌,而只记其威严。
庄太后是南地武将世家出身,家族跟随老南平王和当今南征北战,先是前朝时先后对战南越乱夷叛匪,之后夫君老南平王和长子南平王世子被前朝皇帝毒杀,又跟随当今对抗前朝。
可惜庄家本来子嗣就不丰,新朝建立前后,庄家庄太后的父亲幼弟甚至庄太后嫡亲妹妹的夫君夏大将军(也就是蜀王妃夏氏的父亲)也全都战死,因此可以想见庄太后对前朝皇室的痛恨,那是比当今皇帝可能还要多恨上几分的。
但庄太后也非一般人,当今陛下走到现在,受其影响甚深,和北地华家的联姻,当时夫死子亡后和前朝末皇帝的斡旋,还有皇帝忙于征战,当年南地的治理,甚至新朝很多休养生息的政策实施推行,等等都离不开庄太后的影子和手笔。
庄太后娘家人所剩无几,当初夏大将军战死,妹妹病死,庄太后无女,外甥女蜀王妃夏氏就被庄太后接到身边抚养视若亲女,这大概也是众人理解虽然姜琸非庄太后嫡亲孙子,但庄太后仍十分宠爱纵容姜琸而不觉得奇怪的原因。
此时姜琸进来,若外人见到,必会当两人是嫡亲祖孙,因为姜琸除了有些黑之外竟是神似庄太后,可能还因着身上气势的缘故,他似庄太后还要胜过似其母夏王妃。
姜琸进得殿中,华皇后和向贵妃便俱都停下了话,转头含笑看向了他。
姜琸便上前分别给庄太后还有华皇后和向贵妃行了礼问了安。
庄太后就唤他站得近了些,然后慈声道:“过来我看看,唉,你看你这孩子,又黑上了几分,原本就黑,现在都快成炭了…….”
“自小就是这么个喜武厌文的性子,坐也坐不住,就喜欢往军营里面钻,你这么一离京就是几个月,这次回来了,可要在京中多待上段时间。”
姜琸只含笑听着,并不打断庄太后的念叨。
向贵妃就在一旁笑着道:“三公子这般性子不是正像了陛下?听说陛下少时也是这般勇猛尚武,也难怪陛下总是很赞赏和喜爱三公子,说实话,那时我们还不太理解,现在可算明白了。”
向贵妃说“那时我们还不太理解”倒是实诚,因为姜琸幼时性格脾气并不好,无礼蛮横,人憎鬼厌的,皇帝却很纵容他,她们的确是不大理解的……
庄太后转头笑着看了她一眼,然后摇摇头道:“那倒不是,陛下当年习武其实是被其父王逼的,反而他自幼文章都很有灵性,这方面,珏儿倒是更似陛下些,所以你看平日里陛下看到珏儿的字画才会那般欣慰……”
说到这里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声音也低沉了些,叹道,“唉,当年琅儿亦是如此,喜文厌武,陛下十分喜爱,可是当时局势所迫,琅儿他作为世子,必须领兵作战,结果……”
说到这里,面色真是黯然至极,摇摇头道,“说来珏儿的样子和性情,真真似足了琅儿……也因此,陛下从不逼珏儿习武……”
琅儿,便是姜琅,景元帝原配庄王妃(后追封庄皇后)所出的嫡长子,新朝建立之前和前朝作战,战死沙场。
突然说起这个话题未免太过伤感,这么些年庄太后和景元帝极少提起已逝的姜琅和嫡次子姜珣,华皇后经历过那段时间便也罢了,向贵妃却还是第一次听太后提起姜琅。
这话是当真不好接,华皇后和向贵妃面上都是各有变化却只是沉默着,不敢随意接口。
庄太后可能也觉得这话题令人难受,顿了顿,又苦笑了下,这才带了些欣慰看向姜琸笑道,“其实我觉得琸儿这性子,倒是更似像他舅外祖,就是这相貌都是似足了,刚刚一进来还当真吓了我一跳……”
姜琸的舅外祖就是庄太后的幼弟,庄家的独子庄老将军,也是早在几十年前和前朝作战的时候就战死沙场了。
可是说到这个,可不又令庄太后想到战死的父兄,神色更是黯然。她和前朝皇室的死仇,那真是掀到哪儿哪儿都是。
庄太后自己伤感着,但这些话听在华皇后的耳里却是心中蓦地松了松。
原来陛下纵容姜琸在军中发展根本可能是对庄家的愧疚和补偿,也是对庄太后的愧疚和补偿。
华皇后便也带了些感叹回忆附和道:“母后这话说的极是,庄老将军英勇善战,当年威名远播,其风姿儿媳到现在都还记得,儿媳的父亲和兄长也都对庄老将军十分佩服敬重。现在这般看,三公子的确得了几分庄老将军的真传,也难怪这般神勇能干。”
庄太后笑着带了些微的伤感和欣慰听了华皇后的话,那边姜琸却是神色半点不动,也一句客气谦虚之辞也没有。
华皇后感怀了一通,就又有些愧疚和关切的对着庄太后道:“儿媳多嘴,又惹母后伤感了,还请母后恕罪……”
庄太后摇头,神色虽因着回忆带了些黯然但却很温和,看着姜琸的目光也更显慈爱,她随即又问了姜琸在西宁的一些生活琐事,姜琸便挑了些西宁的地域风情说上了些,并不提及丝毫军中之事。
如此说了一会儿话,庄太后便道:“琸儿,说来你今日回来得也是正巧,想必你也听说了陛下有意为你们堂兄弟几个指婚一事,先前皇后和贵妃都拿了些闺秀的画像在我这里说着,对这婚事你可有什么想法?”
姜琸似乎微愣,然后就恭声道:“婚姻大事,自然全凭皇祖母,皇伯父还有父王母妃做主,不必问孙儿。”
庄太后便笑着点了点头,道,“话虽如此,但若是你喜欢什么样性情和模样的姑娘倒是可以说说,也好让哀家和你皇伯父心中有数。”
说到这里又笑道,“不过其他人哀家是不敢说十分得准,但贵妃娘家的那两个孩子,哀家也算是看着长大的,觉得倒是还不错,模样和性情都好。”
这贵妃娘家的那两个孩子,指的自然是向依兰向依薇姐妹。
向依兰是长荣公主的伴读,向依薇便也常随着姐姐入宫,两人常随着长荣公主过来慈寿宫给太后请安的,因此两人庄太后算是熟悉的了。
此话一出,向贵妃心里就是一喜,忙笑道:“母后谬赞,不过这两孩子虽模样称不上顶尖多好,但性情却的确不错,还算乖巧孝顺。”
这话谦虚的,认了性情,谦虚了相貌,可那相貌是长了眼睛都看得见的,向贵妃自己就是一娇媚的大美人,那两侄女像了她,还能差了?
华皇后心里冷笑,对这惺惺作态很是看不上。
不过她试探太后对姜琸的态度,见其应仍是更看重姜珏心中大松,想必庄太后和皇帝因着姜琸像那庄家人所以对他疼宠是一回事,但涉及到过继承嗣这等大事,那肯定是自己的亲孙子更重要。
如此,就算向家把女儿嫁给姜琸,也碍不着什么事。
不过,她也不会冒一点风险,让那向家和向氏轻易得逞拉拢了姜琸就是。
华皇后扫了姜琸一眼,见刚刚庄太后和向贵妃说起那向家姐妹,姜琸半点神色未动,也不知是真打算婚配一事全由太后作主,还是对那向家姐妹没什么意思。
她便笑道:“依兰依薇姐妹是很不错,琴棋书画都是拔尖的,不过她们性情乖巧柔顺,好是好,但儿媳听说,她们喜欢的也向来是温文尔雅的谦谦公子,不喜武将,依儿媳看,三公子喜武,其实还要更适合武将家的小姐,性子活泼些的。”
这话说的向贵妃脸上就是一变,什么叫“她们喜欢的也向来是温文尔雅的谦谦公子”?这不是直接在太后面前毁人闺誉吗?……
庄太后却是不理这其中机锋,听言仍是笑吟吟的,转而问华皇后道:“哦?那皇后你觉着这哪家的闺秀不错?”
说来庄太后武将家出身,年轻时也是骑马射箭样样在行,其实她自己喜欢的也是性子爽朗能文但也会武的姑娘,对那些书香世家太过文绉绉的女孩子其实并不是特别喜爱。
说来庄太后对华皇后还是很满意的,两人性情相投,这些年相处也很不错。
当年华皇后在南平王府最为艰难的时候嫁入王府,王府叛前朝,华皇后说服华家鼎力支持王府,景元帝在外征战,她协助着庄太后安抚后方,安顿将士家属遗孤,一手开办发展将幼院和女子善堂,南地干旱时期将北地的一些作物引进到南地普及,立朝后,除了管理宫务,又做了很多功夫在后方帮助皇帝推行仁政,云云种种,可以称得上是景元帝的贤内助了,大周的贤后了。
所以华家有意将华语蓉那孩子许配给姜珏,庄太后也并没有反对。
华皇后笑着看了姜琸一眼,回庄太后道:“这却也有些儿媳的私心所在了,儿媳妹妹的孩子,凌国公府的那个丫头,母亲也是见过的,她性子活泼,且凌家都是武将,可能相处起来也更为默契。”
庄太后点头,丝毫不因华皇后的直接而恼怒,她喜欢的便是华皇后这般不遮不掩在她面前有什么心思都说出来的直率性子,这也是相处多年的默契。
一旁的向贵妃对华皇后这样的直接就算是咬碎了银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不过她们说这些的时候,姜琸半点反应没有,像平常一样木着脸仿似她们在说着无关紧要的事。
庄太后问他的意见,他都是那句“皇祖母觉得好,那自然是好的”。
庄太后笑着点点头,然后便冲着华皇后和向贵妃道:“在礼部名单齐了正式选秀之前,你们就接那几个孩子都到宫里住住,陪长荣说说话吧。我记得这几日蓉姐儿不是已经住进来了吗,孩子们都过来,宫里也热闹热闹。”
向贵妃心中一喜,也就是说虽然华皇后那么说了,但庄太后并没有认同,仍是属意依兰或者依薇的,两人点头应诺不提。
几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华皇后和向贵妃都不是没有眼色的,何况她们不过是来看看姜琸,然后试探试探太后口风的,此时差不多达到目的,见庄太后已有些冷淡,便都起了身,告退下去了。
待华皇后和向贵妃离去,庄太后看着殿门良久,神思莫测好一会儿,才微叹了口气,转头冲着姜琸道:“那孩子的画像,皇祖母也已经看过了。”
“既是你母亲都相中的,想必是不差的,改日我再见过看看性情如何也就是了。向家有心将女儿许配于你,华家那边也安排了凌国公府的姑娘,且就先让她们去打打擂台吧。”
姜琸很了解自己皇祖母,所以刚刚庄太后那样说,他丝毫没有疑虑便配合她演了那么一出,此时听了她的话更是确认了心中的猜测。
华家和向家相争,最后由自己母妃写信认同静姝,再由皇祖母和皇伯父赐婚,如此是对静姝影响最小,也是对目前局势对自己最有利的策略。
姜琸谢过庄太后,然后没有欺瞒又将静姝父亲的身世和庄太后说了,无论如何,要让静姝嫁给自己后得到最大保护,他都必须得到皇祖母的认同,坦承相告然后争取支持才是最好的,而不是欺瞒。
庄太后有些诧异,不想这其中还有这番曲折,她听姜琸说此事皇帝也已知晓,便点了点头,略思了一阵才道:“前朝余孽还在很多地方活动,北地和渭地尤其猖狂,甚至官员中也有很多旧党,当年珣儿出事,一直未能查到幕后真凶。白大人既然是这般身世,怕你皇伯父会另有安排,你多派些人保护那姑娘。”
姜琸心中一凛,想到之前景元帝的神色,便慎重点了点头。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这次庄太后才详细问了他在西宁军中以及西域的事,姜琸也认真细细的说了,然后姜琸陪着庄太后在慈寿宫用过了午膳,这才出了宫去。
七月下旬,过了秀女报名的截止日期,礼部便集齐了闺秀们的名单和画像,一起送去了宫中供太后,华皇后,还有协助此事的向贵妃以及韩淑妃筛选。
而此前,宫中华皇后却早已经接了自己娘家的两个侄女华语蓉华语荷以及凌国公府的小姐凌雪霓在宫中小住了一段时间,另一边向贵妃也接了自己的两个娘家侄女向依兰向依薇住到了自己宫里和女儿长荣公主一起住着。
不多时外界便也已经传开陛下有意将华语蓉许给康王五公子,向家姐妹中择其一许给蜀王三公子的传言。
不多时,因着针对江南水利防洪一些设施的改建,景元帝特在御书房召见了工部尚书田正其及其下面的几个官员,包括官位比较低的工部郎中白二老爷白仲谦。
待谈过正事,景元帝道是想听听白郎中在蜀地这方面的一些经验便又让其他官员先行退下,只单独留下了白郎中。
待众官员离去,景元帝却是翻着刚刚工部尚书递上来的卷宗好半天的没有理会白二老爷,白二老爷自不敢出声,只垂了眼在下站立静静等候着。
如此这样等了差不多两盏茶的时间,景元帝才抬起头来,把目光投向了下面站立等候的白二老爷,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又是好一阵沉默。
白二老爷本就已等得心中忐忑,在这种审视的目光下更是战战兢兢,他官职低微,过往也都只在朝堂上远远见过皇帝,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单独的觐见景元帝。
就这样审视了好一会儿,景元帝看也差不多了,才出声道:“爱卿,你可知道朕今日留你所为何事?”
白二老爷有点懵,不是说问蜀地水利的一些事吗?刚刚景元帝在翻着工部尚书田大人交上去的卷宗,却始终没问自己话,自己还绞尽脑汁整理着蜀地甚至记忆中其他地方这方面的信息。
但只是问蜀地经验这种事,干嘛要单独留下他谈?他有那么重要吗?陛下有那么闲吗?
他脑中闪过多个念头,心道,不会是田大人递上去的东西有问题吧?
又突然思及女儿和蜀王三公子的事,白二老爷心中更是忐忑,咬了咬牙回道:“微臣不知,微臣不敢揣测,陛下但有所问,任何旨意吩咐,微臣都当曲鞠躬尽瘁,唯陛下圣意是从。”
景元帝笑,这倒是个脑子灵活的。
他声音温和道:“听说爱卿祖籍江南闻州,当年旧朝知名武将容明远容老将军就曾驻守江南闻州过一段时间,不知爱卿可知此事?”
白二老爷的冷汗刷一下就下来了,因为无可避免的,他想到了容家的那个要命的遗孤,也是前朝公主的遗孤,容唯嘉。
他脑子一嗡,腿一软就跪下了,但他并不蠢,容唯嘉之事原本就和白家无关,他自不会揽这种事上身,且想到凌国公府的小姐还住在宫里,事情也不像已经暴露的样子。
就在景元帝看他反应如此之大,皱了眉怀疑他是否根本已经知晓自己身世之时,就听白二老爷回道:“微臣,微臣自是知晓此事。说来容老将军还和微臣家族白家有些渊源,是微臣家族的救命恩人,三十多年前曾在乱军手中救下白家整个家族,此事族中都有记录在案,臣亦感恩在心。”
皇帝既然找他问温家之事,这些旧事并非什么机密,陛下当年争夺天下,必对旧朝各重要武将都做过详细调查。
他咬了咬牙,又道,“不过私恩是私恩,微臣感激容老将军大恩,亦尊敬其赤胆忠心,但大义却是大义,旧朝昏聩,民不聊生,微臣为大周臣子,并不能认同其守护旧朝之所行,虽,敬佩其忠义。”
景元帝点头,原来是为着这些旧事,并不是因为知晓了自己身份。
他看白二老爷额上已冒出冷汗,说得万分艰难挣扎,心中却很满意他的坦白。
他温声道:“各为其主,便也罢了,爱卿且起身吧。只是这其中还有些旧事,所以这才特意宣了你过来,你且先看看这份卷宗吧。”
白二老爷真是胆战心惊,他努力稳住心神起了身,接过御书房小太监递过来的一沓卷宗,在景元帝的示意下努力镇定着打开了来看。
这不看本还只是惊疑,这一看白二老爷的神魂都差点给惊得恐得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