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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谥的洞穴,沉寂好似渗透在风里的雾霾,将封闭起来的空间层层包裹。四周安静的只能听见水滴石穿的声音,还有细微的脚步声。
四处散落的灰烬,漂浮起来的尘埃,跳跃在洞穴顶端漏下来的阳光里,恍若调皮的精灵。触入人的鼻端,刺激出一阵烧焦的气味。
“你确定,你们当日就是来的这里。”悉悉索索的脚步声,由南往北踱来。清醇温厚的男音似前方不远处流淌的冰湖,缓缓流潋入耳。
“是的,当日我与绯诗无意撞开石林子里的机关,就是来的这里。”点了点头,跟着男子的音起,慕婉答。
“好。”停下脚下的步履,男子宝蓝色的衣袍一半陷在洞顶漏下来的阳光。反射出浅蓝色的赢光映着男子清澈的黑眸,泛着让人琢磨不清的微光。
一个“好”字落下,男子站了许久,转头环顾着四周。眸光扫过角落里那根突出的石乳时,深眸涌起疑惑。
其实,男子张着一张极好看的颜,剑眉星目,唇若刀裁,恍若利刃削出来的双颊脸骨透出一股清高的贵气。也难怪,京城的人都说,玉阳王府的三公子是世间不得多得的儿郎,貌赛潘安,文武双全。
一时间,慕婉不自觉的眼光投望过去,将自己的心也一同落在立在阳光里的人身上。久久的失了神。
但见的男子挪步过去,在突出的石乳上轻轻一扭,石乳被扭开。吱咯一声,洞穴一侧的墙壁忽然间打开一道石门,就像于绯诗与慕婉当日不小心打开的石门一般。
从石门之后,泄出来的日光好似破堤而出的洪水,汹涌澎湃,在一瞬间灌满整个洞穴。
“走,过去看看。”淡淡扫过一眼门外的空间,良钥踱步过去,拉起慕婉的手。
软软的触感,暖暖的温度缠绕在慕婉手上,落在她的心底。好像谁在她的心腔里养了一只小猫,软糯糯的爪子有一遭没一遭的正挠着她的心。羞的慕婉的小脸,顿时一片通红,迎着阳光,怯怯低下头,任由良钥牵着她朝着门口走去。
出的门口,眼前的景色倒是优美。
水波涌动的流光里,游荡着五颜六色的鱼儿。放眼望去,入目的姹紫嫣红是难得一见的花海。赤橙红绿青蓝紫,泛滥在秋风凛冽的潮波里,隐隐飘来隐隐的暗香。
“好美。”慕婉不由自己的赞出口。
“这些花儿有毒的。”毫不怜惜的扯开自己的袍子,扯下两段衣物,蒙在慕婉与自己的鼻间,良钥说。
“有毒?”慕婉难以置信的扬起眸。
“嗯。”良钥确定的点了点头。
拉着慕婉穿过花海,一面约有五米高的高墙拦在两人面前。好在,墙的中间有一玄门,可以供人穿过。
透过玄门,良钥跟慕婉清楚的看到,高墙之后的亭台楼阁,秋水湖光,空濛山色映着的艳丽风景,是普通人家绝对打造不出来的奢华。
还没待的良钥与慕婉靠近主楼,两个穿着天青色棉衣的男子隔着长长的回廊,吼住良钥与慕婉的脚步,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良钥牵着慕婉的脚步微微一怔,牵着慕婉的手立刻放开,变成将慕婉搂在怀里。一起转身,对着对面的人道,
“我们夫妻两四处走走,没想到进误闯了贵舍。对不住,对不住,我们这就走。”说完,拥着慕婉大步快走。
“站住!”对面的人确实不依不饶,已经匆匆追过来,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蒙着脸做什么,站住,把面巾拿下。真是好大的胆子,我们张家的别院都敢乱闯,我看你们是活的不耐烦了。”
听的来人说张家别院,良钥奔跑起来的脚怔怔停下,
“张家?可是张大人家?”
“自然,我家大人可是堂堂的北方八府都督。”看见良钥两人的脚步停下来,来人追逐的脚步也松松慢下。
“原来如此。”喃喃从唇齿间吟出的沉音,良钥的深眸底浮上看不清的暗色。在来人就要靠近之际,忽尔搂上慕婉的腰。提上一口气聚在丹田,足尖一跃,两人如风筝般飞出回廊。
两个追过来的小厮始料不及,朝着从眼前掠过的两道人影大叫大喊,
“站住,站住。”也不过眨眼的功夫,哪里还有两人的影子。
神色匆匆的赶路,一路直直奔回玉阳王府。
良钥的脸色一直不好,慕婉在旁边看着,不敢多言。
将慕婉安置在玉阳王书房前的院子里,良钥细心的叮嘱几句,
“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出来。”温柔的余音落下,执着慕婉的手已然松开。颀长的身影拐入眼前的玄门,进入书房。
玉阳王正在书房里看着提案,近日来,北方的事端层出不穷。多年来,北方边境蛮族对帝国沃土是虎视眈眈。还有今年夏日南边洪涝,北方干旱、天灾不断,北方的士兵迫切的需要粮饷。
皇帝将这不好办的差事压到玉阳王头上,让玉阳王头疼不已。
玉阳王想,皇帝绝对是故意的。
“父亲!”见着玉阳王正在沉思,良钥放轻步伐,靠近到玉阳王身边。低声轻唤,双手抱起双拳,弯腰在玉阳王跟前拜下一礼,
“孩儿给父亲请安!”
“钥儿!”玉阳王应声抬头,看清来人,唤出名字,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良钥并没有答话,慢慢的起身,目光定定的看着玉阳王。想了想,削薄的唇动了动,问出他极其不愿意去问的话,
“父亲与北方八府的张家,可是有合谋?”
自从大儿子死后,玉阳王所有的期望都放在良钥的身上。无奈良钥生性单薄,不好权势,更喜爱游山玩水,自由自在。玉阳王知道逼他不得,也随他去了。
而良钥私下救走玉阳王本用来给大儿子配阴婚的慕婉,玉阳王不是不知道,不过疼惜儿子,没有去多做追究。但是此时,良钥眼底翻涌着的痛楚,还有语气的逼问,着实伤了一把玉阳王的心。
冷冷的掠过良钥的眸光,玉阳王冷冷的答,
“你不是不喜欢搀和朝中的事情么,既然如此,这些事情也就与你无关。”
“可是我听说,陛下的冷妃娘娘死在千寒草的毒性下。”
“你从哪里听来的谣言?”“啪”的一声,一掌拍了拍身下的桌案,玉阳王怒视着站在自己跟前的儿子。最终,神色变成难以相信,
“你去了万语别庄?”
“是。”良钥坦然回答。
“你把那丫头藏在万语别庄?”
“是。”良钥再点头。
“你荒唐!”玉阳王脸上布满的盛怒瞬间变幻成眼下的暴怒,一把抓起案上的镇砚,向着良钥狠狠扔去。良钥无心躲避,被砸个正着。鲜红的血从被镇砚砸出的伤口中,溢溢流出,在他英俊的脸上划开一道鲜红的痕。
“噗通”一声,良钥跪在玉阳王跟前,
“父亲,为官者最忌讳结党私营,难道你忘了么。外戚不专权,是你跟姐姐说的,难道你也忘了么?”
“别跟本王提你姐姐。”几乎是从喉咙里怒吼出来的嗓音,玉阳王将良钥的声音吼回到他的嗓子里,
“你姐姐死了,她死了。是为父愚笨,不然,你姐姐也不会死。”
“你知道么,易无风不爱你姐姐,我知道,他不爱我女儿。但我以为,只要我在的一天,他就不敢欺负我女儿。哈哈哈,君就是君,臣就是臣。是,是姒儿让我撩动群臣,阻拦他独宠冷妃。可是他要这么狠呢,就为此,要了我的姒儿的命。”一声接着一声,像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急浪。
想起自己惨死的女儿,玉阳王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将案上的笔墨纸砚,还有摆放着书籍,通通推倒在地。
文静典雅的书房,顷刻间一片狼藉。
“父亲……”良钥还想说着什么。
“滚,你给我滚出去!”却被玉阳王的一声厉吼,吼出书房。
“那孩儿先行告退!”无可奈何之下,良钥跪着的身子朝着地面磕了一个头,起身退出玉阳王的书房。
堪堪走过玄门,等候多时的慕婉立马候了上来,瞧见良钥额角的伤口,差点没落下泪来,
“怎么回事,怎么会受伤的?”
“没事没事,我们走。”投以慕婉一个安心的笑容,良钥轻轻的答。
回到良钥在王府的院落,慕婉忙忙让人捧上热水,伤药,七手八脚的给良钥处理的额头的伤。良钥并没有反抗,也没有挣扎,顺从的任由慕婉的摆布。
处理妥当之后,良钥将所有的侍女全都退出院子,只留下慕婉。
自然而然的将慕婉拥在自己的怀里,良钥的头靠在慕婉的颈间,声音低低的,透着不着边际的无奈与苦涩。他说,
“慕婉,你如果不小心知道了你父亲的秘密,你会如何?”
不明白良钥话里的意思,但能体会到良钥心里的苦楚。慕婉撑开手,伸手反抱着他,答,
“那要看这个秘密是个什么样的秘密咯!”
“我姐姐死了,你知道么?”
“知道。”慕婉点了点头。
“父亲说,是皇帝杀的。”
话到此处,慕婉已然明白,良钥在担心着什么,在苦恼着什么。
倏尔想起,在万语别庄的时候,于绯诗在看到那片冰田时,急忙要带着皇帝走的表情。心里的灵光,一道一道的闪过,接连成线,真相呼之欲出。